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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郎(情锁之二)(15)

作者: 艾珈 阅读记录

稍晚,曹震一觉醒来,信步走来“碧漪堂”。林中的梅已然落尽,一颗颗青梅悬挂在枝头上,满园尽是青涩的气味。他站在林中环顾了一会儿,唇上笑容未歇,回头便看见夏云俏丽的身影。

穿着水青色长衫的她,被夕阳一映,举手投足,浑身像镶着金光般璀璨明艳。他心头一紧,眼睛像被迷惑住似的,半天移不开眼。

一旁是她的贴身婢女蟠桃,两人正围着一棵梅树,仰头不知在查探什么。

蟠桃的声音远远传来——

“好了,小姐,奴婢要摇喽?”

夏云一听,立刻让出位置。接着,在蟠桃使劲的摇晃下,一颗颗比糖葫芦还大的肥硕梅子从树上落下,咚咚咚的砸落声,就像在下雨。

“好了、好了,够多了。”夏云唤着,将一颗颗还未熟透的青梅拾进篓子里。

曹震站在一旁看着,直到主仆俩合力提着竹篓回“碧漪堂”,他才尾随跟上。

“你们在做什么?”

正蹲在井边的两人抬头,蟠桃赶忙起身招呼。“曹爷。”

“您来得正好。”夏云笑盈盈地说:“我正想差人问您,园子里的梅子,您是否有其它用途,若没有,可否交给我安排?”

他肩一声,算是答应了。

“你打算拿它们做什么?”

“腌梅。”

他走近一望篓里青涩的梅,牙根冷不防酸了起来。“太青了吧?”

“哪会!这五分梅腌起来又脆又好——吃——”最爱吃腌梅的蟠桃抢白,但一与曹震眼睛对上,忙又把头低了下去。“奴婢还有一些事,先去忙——”说完,她躬了躬身,一溜烟跑了。

见蟠桃惶恐的背影,曹震忍不住说:“我这么可怕?她看见我,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

夏云掩嘴偷笑,不敢直说。“渴不渴?还是我进去倒杯茶给您?”

曹震摇头。“你忙你的。”

多看他一眼后,夏云再次蹲下,把一颗颗泡在水里的青梅洗净,用一旁扁平的黑石轻轻敲破,再丢到另一盆井水里。

“以前做过?”瞧她熟稔的。

她抬起眼看他。“是啊,我家园子也栽了两株梅——”

话出口后她才记起,那两株梅,好像正是由曹家移枝过去。

曹震似也忆起,脸色倏地变了。

不再说话,他袖子一甩迳自进屋。

夏云在外头多留了一会儿,直到百多颗青梅全数弄好,才唤来蟠桃替手。

蟠桃过来时递给夏云一碟蜂糖糕,是柯总管知道自家少爷在“碧漪堂”,特意命人送来。

“小姐,”蟠桃窃声。“奴婢刚往厅上瞄了一眼,曹爷不大开心?”

是她的错。夏云轻轻一叹,愁着不知怎么弥补方才的失言,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像她这样,明知道曹夏两家的渊源不能提,她偏又有口无心地说了出来。

进了厅堂,没看见他身影,正想着他该不会走掉了,却听见房里传来声音。

她心一惊,忽然记不起她昨儿偷空绣缝的“东西”,蟠桃收好了没有。

她端着木盘,急匆匆地闯进房里。“曹爷——”

正在花绷边看绣的曹震回头。“怎么?”

“柯总管送来糕点——”说时她眼睛一溜,确定那“东西”没搁在几上,这才松了口气。“要不要我泡壶茶过来?”

曹震回过头去,虽没说话,夏云却心领神会。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难说,明明该是互相仇恨的两人,却在很多小事上颇有默契。

她尽心地沏来一壶上好的龙井,当淡绿的茶汤注入青色的茶碗中,淡雅的茶香引来曹震的注目。他袍子一撩,落坐在房中椅上。

夏云递来茶碗,同时盛了一块蜂糖糕到他面前。

鹅黄香甜、上头布满蜂巢似小洞的蜂糖糕入嘴清甜,配上龙井,本是一绝。曹震伴着她静静把糕点吃完,之后又续了杯茶,才抬头问她刺绣的事。

刚一边看她的“睡莲图”,他突然想起计家那艳丽有余,却细致不足的绣样。心里暗奇,同样是绣坊,夏家却没这方面的困扰。为什么?

“若有一家老店,空有名声,绣艺却已大不如前,你怎么处置?”

她搁下手里的竹叉,抹了抹嘴。“两个方式,一个治标一个治本。治标是多找人请教,看见模样灵巧的绣片,一定得买回来细心研究人家如何绣——”

这法子他知道,像他过来老看着“睡莲图”,就是在拆解她如何走针。“治本呢?”

“读书。”她答得笃定。“我大娘说,女子读书,便能养心,养心之后再学技,就能超脱平庸,多几分写意。”

曹震眯起眼。这种“养心”技法,世上有几户人家做得?难怪夏家绣活会独占鳌头。

但这么一想,他心里又闷了。凭什么夏家做得的事,他曹家做不得?

他主意打定,回头就送几个有天分的绣女上私塾念书去!

夏云又说了。“但是,读书的人绝对不能是外人。”

他眉一皱,正想问为什么,可思绪一转便晓得了。

要是外人念了书,再学了技,万一起了二心,哪还留得住人。

这么一想,就知道夏云大娘当年的用心。

当时听她说起,她大娘在她五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要她描图擎针、上私塾念书,乍听是刻薄了点。可要不是当年的刻薄,哪能养出她这么玲珑剔透的人儿,跟一双巧夺天工的纤手?

反观他们曹家——他恨恨地想,就缺了这样一个人才。

他自忖,要是爹当年不那么早死,说不定还能续个弦,帮他添几个妹妹壮实他们曹家家业……一思及此,方才被她口中那两株梅挑起的怨慰,倏地又冒了上来。

都怪她爹背信忘义,气死了爹!

他黑着脸坐上床沿,下巴一点要她过来伺候。

夏云一瞧他脸色,就知道他的心情,细索方才对话,她倏地明白事出何因。

她暗叹。还真是动辄得咎,不回,怕他觉得怠慢;回了,他又生气。

她拖延似地移动脚步,?在她腰上的银锁腰饰同时轻响。

曹震往她腰际一望,心头那股闷,忽地消散。

原来她?着呢!

也真不知道是怎么个因缘际会,她随便一说,便能闹得他心烦,但随意一动,瞬间又解他烦忧。

总的一句,就是在乎,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一承认,他爹死前的交代——报复夏家人,他如何做得出来?

一待她接近,他立即环住她腰肢,生猛地吻住她。

近来他总待在作坊监制那五千件丝棉袄,忙得连休息的时间也无,更别提过来“碧漪堂”与她欢爱。

这么一亲,他心里倒有一股夙愿得偿的怀念。

她的身子,依旧那么娇馥柔软。他的大掌沿着她腰臀上挲,接着停放在她鼓起的胸脯,细细地捻捏。

夏云颤着身子娇喘,腰上的坠饰一铃一铃地乱响,他福至心灵,突然喊来蟠桃。

蟠桃在门外轻敲。“曹爷喊奴婢?”

“用不着进来。”他一边说,一双手仍搁在夏云身上,烫热的鼻息阵阵拂过她纤细的颈脖。“你去找亨菽,要他去我房里拿柜上的木匣,你这么说他就晓得了,拿到马上把它送过来。”

她脸红似火地瞅他,不知他此举何解。

半晌,蟠桃回来,衣着整齐的曹震打开房门,接下木匣。他一放手,赤身露体的夏云立刻躲进被子里边。

他回头看见,凑上来把被子掀开,不给她半点遮掩的机会。

“曹爷——”她为难地捂着自己,羞涩的模样更是挑起了他的欲念。

“过来。”他下巴一努,同时打开手里朱色堆漆的木匣子,取出两只金制的耳饰。

由花丝缠绕而成的金叶底下,甜俏地缀上五、六颗豆粒似的金铃,金铃虽小,鸣声却颇动听。他探身亲自帮她戴上耳饰,手指每每一动,金铃便好听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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