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火葬场(74)
他补考结束后又过了三天,是返校领成绩的日子。
雾霭沉沉的天空今日难得万里无云,暖阳高照。
贝曼一进教室,看到陈白屿坐在她后面的座位,心口紧了好几天的结终于松了松。
她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慢慢放下包,侧脸看着他。
就这么几天,陈白屿好像瘦了好多,眼眶骨都更明显了,瓷白的皮肤苍白细薄得好像一碰就能破。
瞳孔里散布着红血丝,眼殓下也窝着淡淡的黛清色。
贝曼似乎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他如此狼狈了,她颦着眉头,颤声唤他,“陈白屿……”
“没休息好,没事。”
他看见贝曼担心了,反过来先安抚她,嗓音嘶哑得像破损的磨砂纸。
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贝曼静静地看着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手放进口袋里去摸,摸到前两天给他准备的元旦回礼,也算是新年礼物。
她摸出来,手摊在他眼下,慢慢地说:“我前两天跟妈妈去庙里烧香,想到你最近生活可能不太顺利,就给你买了一根红绳,可以保平安,改运势的。”
细细的红绳在她雪白细腻的手掌里,艳丽圣洁。
他记得,她的右手腕上也一直绑着一根红绳。
她送这个给他,就像送了一份类似双鱼佩般的定情信物。
陈白屿呆住了一阵,高强度压力下的脑神经转动得十分缓慢,让他没有伸手去接,连回答也没有。
贝曼微微弯了弯唇,伸手把红绳绑在了他的左手腕上。
她指尖的皮肤从他的腕口细腻滑过,好麻。
她一边绑,一边对他说,“你家里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爸妈人都很好的,而且我们家做生意,存款也不少。”
言外之意是在暗示他,如果家里遇到困难,可以问她借钱。
可别说陈白屿根本不认识贝曼的父母,就算认识,他也不能开口找他们借钱。
他自尊心强。而且贝曼的父母对他意义非凡,他不愿意在他们面前丢人。
他摇摇头说,“暂时,没问题。”
医院的催款单可以慢慢还,拆迁后虽然没有新的房子,到底他们还是承诺会补两万给他们。
事情未到绝处,他不会垮的。
贝曼绑好了红绳,颊边的碎发从他腕骨撩过,痒痒麻麻的。
男孩子的手腕虽然瘦削,还是比她的要粗,白得像玉石,皮肤里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可见他这几天过得很不好,他却还是要逞强。
“好吧。不过你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随时都可以找我。”
贝曼清透亮润的双眼仿佛带着治愈人心的魔力。
陈白屿垂下头,苍白的唇弯了薄弧,“好。”
讲台上,几科课代表正在发卷子,班长则在发放分数条,班上吵吵闹闹的,都是在议论分数和题目。
“贝曼,数学。”一个男生喊到她的名字,并把手里的数学卷递给了她。
贝曼晃眼一看,132分。
“陈白屿,数学。”
刚发完他的,下一张就是陈白屿。
贝曼抬着下巴蹭了一眼他的分数,149。
居然只扣了一分。
贝曼笑眯眯地夸他,“你太厉害了。”
她说话激动的时候声音会变得很细软,像飘在空中的藕丝,黏黏的,跟平常很不一样。
即使知道她八成是想哄他开心才会这么说,陈白屿的耳根还是有点泛红了。
贝曼放下卷子,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她两手轻轻一拍,手伸进口袋里面拿出那张小红卡,是买红绳时配套的贺卡,上面有新年祝福语,她亲手写给他的。
她把小红卡递给他。
同一时刻,老师走进教室,拍着前面的小黑板让他们安静。
学生们瞬间乖巧听话,坐得端端正正。
老师在大黑板上写放假时间,接着应学校的要求和他们稍微讲了一些寒假过年,燃放烟花爆竹等其他的安全注意事项。
紧接着,和他们细说英语科目的寒假作业。
底下的人掰着手指,算出短短二十七天的假,再看看发到手上堆成山的题册卷子,哀嚎不已。
一片哗然中。
陈白屿垂眼落在手里那张小红卡上。
上面写,
一世平安,万事胜意。
腕骨上,还有她指尖的软凉触感残留。
那根红绳,绑在他的左手。
陈白屿抿唇笑了笑,冷了这么多天的心,暖了。
第32章
除夕夜。
那年的南屿市还没发布禁鞭令, 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深夜,鞭炮声像锅里的爆米花似的,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停歇。
贝曼穿了一身红, 脸颊白白嫩嫩的, 趴在窗边露个脸蛋,像橱窗里的新年限定款白瓷娃娃。
十五岁少女正是开始发育抽条的年纪,贝曼今天一量身高, 又长了一点五厘米,有一米六二了。
她家的亲戚很多,是个人丁兴旺, 亲友和睦的大家族。
今天跨年之日。
几乎一大家子都聚到贝曼的家中,各自献力,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小姨,妈妈还有叔娘在厨房里整硬菜, 外婆和奶奶包饺子,姨丈跟爸爸在阳台弄烧烤。
贝曼趴在窗台上,跟坐在沙发上的贝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偷懒。
散漫舒适的气氛随着浓浓的年味,让人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有幸福的饱腹感。
日落天边,夜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