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火葬场(75)
一桌丰盛的晚饭, 把一家人牢牢连接在一起。饭罢,他们坐在电视机前,气氛融洽地看着春晚。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
贝曼拿着手机, 聊天后台已经收到了几条新年祝福。一看措辞和人名, 基本上都是不太熟的同学群发给她的消息。
贝曼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 初中有过,后来断了联系。
她看着手机, 思考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能发消息祝福的人一个手就能数清。
班主任,陈白屿,学生会的左小悦。
她没有必须到零点才发新年祝福的强迫症,想到了,手就马上行动,给他们三人发去了新年的祝福。
小悦基本是秒回,同样给她回复了一句新年快乐,外加一个表情包。
班主任也回了一支玫瑰。只有陈白屿暂时没有递来新的消息。
贝曼百无聊赖地打开了与另一个人的聊天框。
放假两个星期,他一共只发了一条朋友圈,还是和他那几个朋友出去玩的动态,沈雪玉也在,被他搂着,她的头像猫咪似地乖巧地枕在他肩膀上,亲密得像什么都发生过了一样。
贝曼看得心里实在堵得难受,直接把他的动态屏蔽了好几天。
这会儿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好友只显示三天内的朋友圈。
贝曼垂着眼,手指搭在沙发边,热哄哄地暖炉烤得她指尖发烫。
她心中还是空落落的。
心情时常是,看不见他会空虚,看见了会嫉妒心烦,即使矛盾,可总还是想要见到他。
之前在学校,上午早操或中午吃饭,好歹是能看他一眼的,放了假许久不见,她忍得心空。
贝曼对着他的名字,沉吟良久,打出新年快乐这四个字,然而她却迟迟点不动“发送”两字。
他若是不回复,或者回得冷淡,不是白白在他面前丟了一回面子,折损自尊。
贝曼默默退了聊天框,强迫自己分神去逛别的软件。
家人们看着电视机里的小品,噗噗地放声大笑。
妈妈拍了她一下,“别老看手机,把眼睛都看坏了,跟大家一起看看春晚多好。”
贝曼嗯了一声,把手机收了起来。
小姨才结婚不久,磕着瓜子打量着贝曼这张脸。
她二十来岁,也上过高中,知道那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都喜欢漂亮女孩,在他们那个年代早恋的小情侣就不少,何况现在。
小姨笑眯眯地打探,“上高中这么久了,有没有男生追你啊?”
贝曼从没和家里人聊过这些。
客厅里,爸妈爷奶都在场,贝淳坐在她身边,被小姨这么大胆的一问,她脸都有点红,赶紧矢口否认,“没有。”
小姨:“不可能吧,我们家贝曼长这么漂亮?”
“……”
小姨:“那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贝曼抱着膝盖沉默不语,雪白的下巴埋在枣红色的围巾里像是在害羞。
小姨笑个没停,“害羞了?”
赵秀群从厨房走过来,一脸的不高兴,对着小姨训道,“她才多大,那懂那些事?学生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姨和妈妈的姐妹关系亲。
她害了一声,对赵秀群直说,“曼曼也不是小孩了,现在的年轻人不像我们那时候,人家什么都懂。”
“别人都聊这些话题,你不聊才不合群。”
赵秀群:“要合群做什么,上了大学参加工作交个朋友当人脉还可以,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她从小就是如此教育贝曼的,学习第一位,任何事都是第二位。
贝曼小时候想出去和朋友玩,她也总是限制她。
后来两口子做生意,常常让贝曼一个人看家,不准私自出门。
这一切都间接养成了贝曼过于孤僻的性格,当然也让她陷入了注定不合群的境地。
姨丈看气氛有点僵,拉着小姨给她使眼色让她别说了。
贝曼低着头,再次摸出手机看,不讲话。
过了一会儿。
小姨和姨丈给了贝曼和贝淳厚厚的红包。
贝曼怔了一下,抬手接下,回一句新年祝福。
见状,其他人也都给了她和贝淳早就备好的红包。妈妈和爸爸也给了。
拿到手里厚厚的一叠。
贝曼想,今年是不是又要交给家里保管?
谁知,赵秀群像是被小姨的一番话启发了似的,意识到贝曼不再是需要处处管束的小朋友。
她放下手里的果盘,说:“你也大了,钱就自己拿着,别乱花就好。之前的压岁钱帮你存在银行,等你上大学再给你。”
贝曼乖巧地嗯声,抿平的嘴角弯了下。
她借口去房间放钱,其实是想清点一下,红包里到底有多少张毛爷爷。
她趴在床头,借着客厅的光数。
五百,一千,两千,两千四。
她闷着枕头里悄悄地笑,女孩子大了,心里有惦记的人,就会生出打扮自己的欲望,有可支配的钱就意味着她有资本能稍稍打扮一下自己。
枕边的手机忽地响了一声,把她拉回现实。
滑开屏幕。
是陈白屿给她的回复——新年快乐
贝曼靠着床头软软的枕头,打字回他。
——嗯嗯。
——对了,你们那边热闹吗,我们这里一直有鞭炮声。
电话对面。
陈白屿坐在书桌前,窗外一片黑漆,拆了一半留了一半的废房区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