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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冰记事(99)

作者: 水星菇 阅读记录

左右望去四下无人,除了鸟语风声,没别的声响。

他无心欣赏这悦目的风景,撩起衣衫下摆,以一步三阶近乎奔跑的速度快速向上。

忽地一丛蔷薇花拦在他面前,他赶忙下腰闪避,回过身仰坐在台阶上,才没有被那花丛荆棘划伤了这张完美无瑕的脸。

他骂骂咧咧地抬起头,宁冰流一袭粗布素衣,头发用木簪挽起,远看仙风道骨,近看就是拦路虎。

他片刻没有惊讶,便已经准确叫出了她的假名,“柳姑娘,这么早出来摘花啊?还是要下山?”

这么早就在这山路上做拦路虎?

冰流放下了手臂,向道旁走去,“不过出来随便走走。”

他倒是乐于与她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虚与委蛇的。

山道旁有一条杂芜的小径,通往一块较为平坦的空地。

冰流方才就是在这里活动筋骨,听到动静,便出去鬼使神差地拦了人。

此时山中静谧,俯瞰下去有云雾升腾,他们所站之地仿佛纯白世界中的一片绿岛,岛上只有这两个人。

“钟大人。”

“您讲。”

但即使世界上只剩两个人,他们也要阴阳怪气的对话,这是一层保护罩,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你是不是有个年龄相近,样貌也相似的兄弟?或者 是孪生呢?”

钟意之半个字都不回答,只是反问道:“哦?此话怎讲?”

冰流认真道:“那天你在下水门下车后,世子忽然想起还有一句话要嘱托,于是我就去你家寻你。”

“不可能。世子有话,会让你去寻我?”钟意之斜眼瞥她,丝毫不为所动。

“信不信随你。总之 ”

“不是不信,而是无法想象啊。”钟意之歪着半边肩膀,同时也歪着头,真的在努力想象了。

她“啧”了一声,又在思考时近乎气声的“嗯”了一下,“那就想成是淮光代我去的吧。”

“那还是想你比较有趣。”钟意之点点头,仿佛是真的自己说服了自己,“请继续说吧。”

“ 总之,就是在钟大人的家门外,看到了与您相似的青年人呢。”

钟意之象征性地慌张了一下,手指扶着下颌,又反问道:“不对呀,你说要传话,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

冰流道:“我想了想,又觉得钟大人天资聪颖,不需要多余的嘱托,于是就又离开了。”

“这样啊。”

“所以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人,兄弟吗?”她很少这样,对明知答案的问题还刨根问底,只为了一点恶趣味。

“柳小姐跟我开玩笑呢吧?其实你根本没下马车,你更不可能看见什么人!”

“为什么如此笃定呢?”她低头轻嗅手中鲜花,随口问道。

“因为 ”钟意之看似着急地脱口而出,实则是郑重其事地告诉她,“那人现在应该被绑在山洞里啊,你能看见什么 ”

“啊?”

这么快就要结束这场游戏了吗?冰流甚至觉得有些失落。

“我是说,我确实有个小我一岁的弟弟,他比我还奇怪,拜了个写山川方志的师傅,如今不知道在哪个山洞里被他老师逼着挖土呢,根本不在家。”

方才扯得有多离谱,现在圆得就多辛苦。

四目相对到流云飞散,她终于不轻不重地出声。

“ 哼。”

随后,她的目光越过了他,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钟意之背着身,也听见声响,远处有人走过来了。

“是我的侍女。”

噢,那个菜鸟阴司使。

“她去帮我摘花了。”冰流起身,又晃了晃手中的花束。

“哦?很有雅致。”钟意之回头望向淮光的方向,轻蔑一笑。

这姑娘是要完美错过所有她应该关注的时刻啊。

“她能做的,不止摘花。”

“我知道,我知道。”钟意之亦起身,确认自己随身带着的东西都还在,随后就问,“不回去吗?该干活了。”

冰流望着远方的山峦,道:“你先上去吧,我一会就去。”

啧,他好像懂得了,这是要避嫌吧?

回头恰好与天真无知的淮光打了个照面,钟意之慢悠悠地上山。

不过半刻钟,已经气定神闲地来到了中年管事的面前。

“钟公子,请随在下来。”

雍叔带他入内,钟意之所见,园内仆从俱是忙碌,还有几个着官袍也在走动。

钟意之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雍叔回答:“婚期临近,我们要准备忙碌的事越来越多了。”

钟意之愣了一下,“真的?”

雍叔回头看他,仿佛看一个傻子,“那还能有假不成?”

他恍然大悟,怪道她要躲在山里,原是要躲这些人。

到了蘅心阁前,雍叔先进去禀报,很快便又出来。

“世子虽然忙碌,万幸还是抽出时间来见公子,公子请随在下来吧。”

这不废话吗,是他李衡自己定的日子。钟意之“嘁”了一声,昂首步入蘅心堂。

想不到甫一入内眼前就是大片的赤红,钟意之“吓”了一声,连退两步,以为是一片血海,仔细看了才发现是象征着人间喜事的大婚礼服,套在李衡的身上,当真是十分的惊吓。

“来了?”李衡背对着他,摊开双臂,面前正有一位裁缝在精细地将礼服做最后的整理。

“喔。”钟意之应了一声,便飞速向他身侧移去,免得面对着这一片大红,晃着了眼。

李衡侧过头来,淡淡问道:“如何?”

钟意之闻,又将他从头至尾打量个够,纠结了半天,是该吹捧?中肯地称赞一句玉树临风?还是无情地口舌语打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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