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有酒家(149)
等他回过神来,杜南秋已经跨进了书房门。花岱延把经书合上,起身走到桌案前,“我就是闲得无聊写几个字,你有事找我?”
杜南秋笑盈盈说道:“想请花大哥帮个忙。”
说着拿出来一个鼓囊囊的大钱袋,双手捧着递到花岱延眼前:“鹤安回去这么久了一直没来信,我很担心,想去镇安找他。我去跟妈妈说,她肯定不会放我走,想请你出面跟妈妈说,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你交给她,就说带我外出玩两个月行吗?”
花岱延暗自舒了一口气,“镇安千里迢迢,两个月可回不来,还有……这么远的路,你一个人去吗?”
杜南秋垂着眼,默默点头。
花岱延眼里透着一丝诧异,“你可认得路?这事你跟慧英说过吗?”
杜南秋连忙摇着头:“这事不能让姐姐知道!我可以一路走一路问,总能到镇安的。”
看着她那一双水润的大眼睛透着纯真无邪,花岱延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说道:“你可清楚你说的什么话吗?一个姑娘家,要跋山涉水去镇安,路上有多艰险你可有想过?还有,管妈妈还拿着你的身契,若是两个月后你不能如期归来,轻则她派人上镇安抓你回来,重则告上官府,让衙差把你抓回来,不但要交上一大笔罚金,这期间官府出动人力物资所耗,也都归你出。”
杜南秋小心地抱着大钱袋,小声嘀咕道:“我只有这么多了,还留了二十两我要当做盘缠的。”
花岱延眉眼一皱:“你去年打算凑银子赎身的时候,自己还有三四百两,这怎么只剩这点了?”
杜南秋眼神心虚起来,撇着嘴小声说道:“我跟你讲,但你不能跟别人说,绝对不能让慧英姐她们知道了。”
等花岱延嗯了一声,杜南秋才道出实情:“鹤安在来仙乐楼前,从未进过青楼乐馆,他刚来的那段日子打赏了许多,很快就把身上的银子花光了,就连他祖传的玉佩都拿去当了。我不忍心,走之前给了他三百两银子,用作盘缠和赎回玉佩的钱。”
说完看着花岱延瞠目结舌的神情,杜南秋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的神情,着急哆嗦道:“你……你别骂我,鹤安说了今年要为我赎身,娶我进门的。”
第89章 破题儿
花岱延踌躇了许久开口问道:“真打算嫁人了?”
杜南秋羞涩地点了点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骨气?”
花岱延默不作声,摇了摇头,沉吟道:“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先回去吧,不必你亲自去镇安跑一趟,我托人帮你打听。”
话一说完,杜南秋眼睛唰一下亮起来,连声道谢。在她眼里,花岱延似乎有通天的本事,只要他答应帮忙,这事肯定能办到。之前肖宴那俩同父异母的兄弟下落不明,也是他帮忙找到的。
傍晚,花岱延独自驾马车出城,朝着坪山方向驶去。已经快一年没来义贤庄来,半夜时抵达山顶庄外,听到里头有女人凄惨的叫声。
进了庄子向人打听,小厮如实回道:“秦娘子要生了,稳婆还没来,庄主和夫人都快急死了。”
“秦娘子?”花岱延一脸诧异,大外甥前年才成的婚,夫人任馨是卓天曜当初从官兵手里救下来的朝廷钦犯,这冷不丁怎么又来一位秦娘子?
小厮引着他到前厅坐下,“舅老爷许久没来了,这秦娘子是庄主去年才纳进门,您稍坐,小的去叫庄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卓天曜疾步赶过来:“舅舅这么晚上山来,是有什么事吗?”
花岱延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幅画卷:“阿靳近日得闲吗?有个人得让他帮我找一找。”
卓天曜坐下缓缓打开画卷,“薛鹤安,镇安举人,年二十五……这有地方就比上次那两个家伙好找多了。虽说镇安路途遥远,阿靳办事你放心,不出两个月就能把人给你绑到面前来。”
花岱延忙说道:“别,用不着绑过来,就是让阿靳找他要一封信,免得叫南秋担心。”
卓天曜眉眼微蹙,再细看了看画上的人:“这到底什么人?瞧着像是懦弱无能之辈。”
花岱延:“南秋给自己寻的夫婿,去年离开临安后一直没音信,听说还要回镇安退掉之前的亲事,也不知这会儿事儿办得怎样了。”
卓天曜把画卷放下,轻笑道:“舅舅,别人能不能信我不知道,你怎么也相信这等诓骗青楼女子的鬼话?我敢打赌,这厮说不定在何处逍遥自在去了。”
对于薛鹤安这个人,花岱延也曾怀疑过,但去年一直在秦府教书,还有孙秀娥那句“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话,他本就决心不再插手杜南秋的任何事。再则是镇安确实离这太远,也没相识的人,想打听也无从下手。
见过两次面,抛去自己的私心,未觉此人有任何不妥之处。直到白天杜南秋找他,得知薛鹤安竟然能接下女人的钱财,凭这点觉得这人并不靠谱。
想到这里花岱延一脸黑线,叹气拜托道:“那就请阿靳尽快动身走一趟,这人是许诺了要娶南秋的,是好是歹,且先回来报个信。”
两人正坐着,外头又传来女人的惨叫声,花岱延问道:“听说你纳了一位妾室?”
卓天曜连忙否决道:“不是妾,是侧室!”
花岱延:“那怎么也不摆酒,还瞒着?我今日若不是有事来找你,还不知你都快当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