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有酒家(280)
陶氏辩解道:“冤枉啊老爷!”
许四海勃然大怒,蹭起身就要教训许修远,陶氏赶紧把儿子护在身后,劝说道:“老爷,阿远刚成婚,很多规矩不懂,不别动怒啊。”
一家三口围着饭桌转,许四海脸都气绿了,一边追一边骂道:“你出去打听打听,但凡体面的人家,谁敢动媳妇的嫁妆?人昨日才娶进门,你今天就把人嫁妆盒子拿了。逆子!你老爹脸都让你丢尽了,这事要传到你岳丈耳朵里,看你怎么解释?”
这边孙锦语包袱都收拾好了,嫁妆盒子让许修远拿去了不要紧,桌上还有今早的敬茶钱,许修远没拿,这些怎么也够回去的盘缠了。
这时候阿珠领着位妈妈进来,“十一奶奶,快去救救十一爷吧。”
那妈妈是陶氏身边的人,着急地说了事情原委,孙锦语脑子一转,赶紧跟着去主院。
赶到时主院,走廊上站满了奴仆,听到堂屋里闹哄哄的,孙锦语加快了速度跑进去。
“父亲息怒,这事怪我,匣子都是我给相公的。”
许四海闻声站住脚,脑子懵了片刻,叹了口气,“你怎么能把嫁妆给人呢?”
孙锦语走到了陶氏和许修远前面挡着,解释道:“我娘家门户小,闺阁时也曾打理过家事,想着交予相公更合适些。”
许四海坐下来,颜色缓和了些,但仍有些不悦。
“那是你的体己钱,你倒是想落个清闲,这传出去让人知道我许家用媳妇的嫁妆,还不让人戳脊梁骨?你拿给他管,他还不如你,账不会记,算盘几颗珠子都不知道。小时候玩泥巴,长大了捏面团,还会什么呀?”
陶氏眼神不悦,觉得不该在新妇面前说儿子的不是,站在一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裳。
许四海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
孙锦语连声赔罪:“是儿媳疏忽,考虑不周。”
她当时把匣子拿给许修远,想把他手里的私产逼出来,没曾想他真的拿走了。
陶氏也在一旁劝道:“老爷,看来这都是误会,阿远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许四海轻声一哼,瞥了一眼那不争气的儿子,又看向孙锦语:“都说男主外女主内,你们既然立了院,宅子内的事你就给担起来。你六嫂进门前也是未曾管过家,最后还不是得学着?等过几日,就跟着你婆母或者大嫂,学学怎么管家理账。”
孙锦语笑着答应:“是是是,儿媳一定跟母亲和嫂嫂好好学。”
许四海满意地嗯声点点头,对一旁不敢作声的许修远说道:“回去把我和你娘给你那些,跟跟你媳妇说清楚了,若敢有丝毫隐瞒,我打断你的腿。”
话音一落,许修远吓得身子紧绷,点头应下。
回去后,许修远按照父亲的吩咐,连自己月钱都全拿了出来。
这半天里,孙锦语心情跌宕起伏。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但看到许修远把铜板都交出来了,这估计是都没藏了。
两人这半天来来回回的跑,肚子早饿得咕咕响,孙锦语把东西都收进柜子里,叫阿珠摆饭。
此时的她心里美滋滋的,在嫁进来之前,她未曾想过许修远要分得多少私产。原本刚嫁进来,每个人对她都和和气气的,感觉自己掉进糖罐里,可无意听到婆母和丈夫的对话,心凉了一大截。如今夫妻俩的财产都在她手里,这心里头比她小时候吃糖还要甜。
饭菜端上来,许修远给她夹了一块肉,“对不住啊娘子,我不该拿你的嫁妆。”
孙锦语回道:“是我不该给你的,让父亲责罚了你,打疼了吗?”
许修远摇了摇头:“不疼,父亲说了,咱们这个小院还得娘子打理,以后我都听娘子的。”
孙锦语笑了笑,给他夹了菜:“快吃吧。”
晚宴上,一大家子都在。还未开席,许修远先带孙锦语认人。
先是几位兄长,还有家里唯一未出阁的妹妹,老十三许永芊,她是姜氏生的,模样生得甜美,声音也甜,一声嫂嫂叫得孙锦语心花怒放。
接下来是一群孩子们,许四海的孙儿辈已有十三人,大到十岁的大郎许昭恒,小到一岁的十三郎,还在六嫂怀里抱着。
侄子侄女们只要会说话的,都一口一个小婶亲切的叫着,孙锦语挤在孩子堆里,一张脸笑成一团。
最后是兄长们的妾室,平日宴客她们不会出席,家宴都是会来的。除了六哥院子没有妾室,另外三位兄长都纳了妾,虽然感觉一大家子都其乐融融的,但纳妾这件事,孙锦语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碍于新婚,也不好提这事。
……
入夜,孙锦语沐浴后,穿着寝衣在桌上清点所有的家产。
三十亩的田契,十间出租的铺面,还有八百多两银子。
又叫来阿珠问了得知,许家如今是大嫂管家,若有大事还得夫人定夺。许家每人每月都能领到份例,除了到大厨房和库房生活所需,成年男子每月八两月银,女子六两。未成年男子四两,女子三两。若是遇到过生辰那月,不论男女老少,还能额外再领三两。
还有下人的月银,也都是去大奶奶院里领。
孙锦语细细盘算着,这么看来院里每人每月都能领到月银,连粮食都是发的,那这铺子租金和田里的收成,那都用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