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有酒家(94)
走进后院,上手揪住他的耳朵,低声质问道:“我问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你不是说银子不够吗?还有你那身蓝色的衣裳哪儿去了?是不是跟着花岱延鬼混落哪个小贱人床上了?”
肖克岚挣扎了几下挣脱开,揉了揉耳朵,“娘子这哪的话?我何时有那怪毛病?”
已经到了北屋,孙秀娥把鸡毛掸子找了出来。
“你跟花岱延一起离开,又一起回来,那家伙没个正形,我还真不放心。赶紧老实交代,你衣服到底哪儿去了?还有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看到鸡毛掸子,肖克岚瑟瑟发抖,“真的没有,别说我没去,就这回载明也没去几趟,而且都只是去听曲子,不多会儿就回客栈了。”
孙秀娥啪啪打了他几下,“他干没干那龌龊的勾当,难道还知会你?”
鸡毛掸子再次要落下来时,肖克岚抓住解释道:“真没有,我承认听曲是我俩一块儿去的,但真的只是听曲,另外他还花银子买了几首琴谱,别的真的什么都没干。”
孙秀娥眼珠子瞪起来,偏不信那个邪,又抽了他几下。
“花银子让你上京赶考,你还听起曲子来?只是听曲儿,那你衣服呢?”
肖克岚一边躲一边解释:“从京城下来这一路,那衣裳穿着发臭了,还破了个口。载明就让我扔了,在路上又买了这一身。还有那些东西,路上我没花什么银子,所以攒下来的钱就给你和孩子买了点东西。”
孙秀娥收停下来,看到样子不想撒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还能攒银子?说,剩了多少?还有没有?”
肖克岚先是摇头,看到孙秀娥狠厉的表情,老老实实地把荷包掏出来抖了抖。
碎银和铜板散落在桌面上,孙秀娥拿着鸡毛掸子粗略扒拉了下,三两碎银,还有三十几个铜板。
肖克岚眼睁睁地看着孙秀娥把三两银子拿走,这事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孙秀娥把银子揣起来,“自己把铜钱收着,这个月已经过去几天,月银我就不给你了,吃饭了吗?”
肖克岚摇了摇头,路上看着快到临安了,这两日赶路,都吃的干粮,今夜为了赶在城门下钥回来,还没吃晚饭。
孙秀娥先把鸡毛掸子放好,“你先收拾沐浴更衣再吃饭,等吃过了我再好好跟你谈谈落榜的事。”
……
肖克岚沐浴完到前头吃饭,因为大伙儿都吃过了,孙秀娥只做了一荤一素。
孙秀娥给女儿洗完澡,带着她去西屋。之前就试过让她一个人睡,第一天晚上睡到半夜哭起来,孙秀娥心有不忍,还是把她抱回北屋。第二次尝试,孙秀娥半夜睁开眼睛,女儿在身旁睡得很香,都不知道她何时自己跑到北屋来的。之后又好说歹说,又劝着她在西屋睡了两晚,这两次倒是没闹腾,房里给她放着恭桶,她要是夜里尿急起来尿了又爬上床睡。
孙锦语虽然肯自己睡,但得孙秀娥陪着她,等她睡着了孙秀娥才敢悄悄离开西屋。出来后前院已经没人了,林婶把碗洗了也已经睡下。
孙秀娥看北屋灯着,走到前院去,厨房和院子里外找了个遍都没找到搓衣板。
仔细回忆,方才明明还看到林婶还用它洗肖克岚那脏衣服,怎么这会儿没有了?难道叫肖克岚给藏起来了?
此时的北屋内,肖克岚已经自觉地跪在了搓衣板上,与其让孙秀娥打着受罚,不如自己老老实实先跪着,说不定看他这么诚恳认错的份上,骂几句就饶过他。这搓衣板跪着疼,之前就跪过两回,沐浴后他早有准备,两个膝盖都垫了厚厚的棉布,跪上去一点都不疼。他还特意找了一身稍厚些的衣裳穿,这样等会儿挨打也能减轻点痛苦。
他方才听见孙秀娥从西屋出来,又去了前院,半晌没动静,他直接坐到地上,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屋外的声响。过了会儿,仿佛听见孙秀娥过来了,他立马端正跪在搓衣板上。
“肖克岚,搓衣板你藏哪了?”
孙秀娥拎着捣衣棒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气势减了大半。
肖克岚低眉搭眼跪着,声音极其委屈,“娘子,是我没用,辜负了你的期望,你打我吧。”
这样一说,孙秀娥忽觉得手里的捣衣棒抡不起来,呆呆愣在原地。
肖克岚看她没动,赶紧抽泣了两声,抬手假装抹泪:“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这次离家太久,到考场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你和孩子,笔都拿不起来。你尽管打我骂我,我都绝无怨言。”
孙秀娥脑子一片空白,心已经软了,正要放下捣衣棒,又想起书院旁听的五十两和十两的盘缠。那送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想想都心疼,捣衣棒重重落到肖克岚身上。
“你不是说一定能考上?官府登榜那天,找不到你的名字,我还想问人家是不是贴错了。你一回考不中,二回也不中,干脆不读了,到酒馆来给我记账!小语也快五岁了,也不用送到学堂里念书,就你在家教。”
第57章 一千两
“那怎么成?不读书我干什么啊?”
孙秀娥:“我不说了吗?明日起你到酒馆来,我教你打算盘,以后柜台打酒收银子的事儿就交给你了,空闲的时候教小语读书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