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有酒家(95)
肖克岚哀求道:“秀娥,再让我考一次,最后一次,我一定全力以赴!我不想打算盘……”
“还考?你这两回了都没中,那肯定是跟当官无缘了,何必又费心思费银子去考?”
“真的,这次虽然没中,但我感觉状态比上回好多了,下次一定可以的。”
肖克岚双手抓着孙秀娥的手,仰头双目满含诚恳和期盼。
孙秀娥挣脱开,坐到凳子上缓气,皱着眉头问道:“下次下次,回回你都说下次,今年临安中了十八名进士,我就问你到底还要等几次才能看见你的名字在榜上?”
肖克岚一脸失落的跪坐着,眼眶逐渐泛起微红。
半晌没听到回应,孙秀娥侧过脸来,看到他的样子也于心不忍了,沉思了会儿起身过去把他拉起来。
“这话可是你说的,最后一次,三年后再没考上就踏踏实实上酒馆来帮忙,别再想那些当官的白日梦了。”
肖克岚神色迟疑一瞬,转而微笑道:“行,到时候什么都听娘子的。”
孙秀娥:“不过你这几天别闲着,下午酒馆人少的时候过来,帮我把账簿理一理。阿旺不在,就你来帮我写,这样快一些。”
肖克岚点了点头:“是,明儿午睡后我就去。”话说完他赶紧拿着搓衣板和捣衣棒,放到前院厨房外的墙根下。
翌日,天还没亮开,孙秀娥起床梳洗更衣,她戴上了肖克岚给她带回来的白玉耳坠,吃过早饭欢欢喜喜地上酒馆干活。
花岱延早上睡到自然醒,起来便拿着琴谱上仙乐楼,听楼里的伙计说南秋这段日子都在祠堂巷。问是何缘由,伙计开始不肯说,花了二两银子才得知南秋脸受伤。
祠堂巷。
肖聪这两日受了点风寒,石慧英去买菜了,丁月梅在给儿子煎药,杜南秋在门口给肖聪剥枇杷吃。
丁老先生调制的药膏很见效,杜南秋脸上的红印也淡了许多,不过还没痊愈,面纱还是戴着的。
花岱延匆匆赶到祠堂巷,看到石桌那儿坐着的绿意蒙面少女和肖聪,脚步渐渐放缓了些。
“大郎!”
他手里拎着刚买来的绿豆糕,肖聪听着声音转过身去,站在原地细细嚼着嘴里的枇杷果肉,两只眼珠子盯着迎面走来的男人。
“这孩子怎么没精打采的?”他走近摸了摸肖聪的脑袋。
杜南秋:“受了点风寒,花大哥何时回来的?”
花岱延把绿豆糕的纸包放桌上坐下,笑回道:“昨天到的。”他看着杜南秋戴着的面纱,浅浅的一层,面容若隐若现的,似乎跟以前没什么异样啊?
“你的脸?”
杜南秋专注着给肖聪剥枇杷,不冷不热说道:“没什么,被烫了一下,已经快好了。”
花岱延:“我都听说了,你以后还是小心为妙。”
杜南秋敷衍地点点头。
“别人给的什么东西,多留个心眼,别什么都接下。”
杜南秋一嘟囔,这些日子住在这里,耳朵听这些早就听出茧子来了。
“你怎么跟表姐一样啰嗦?婆婆妈妈的,还让我以后吃饭得备一根银钗,试试有没有放毒才动筷子。还劝我早日赎身出来,每天唠叨死了。”
“她说的没错,你看你的脸这回不是让人害了?多提防些不是坏事。还有……仙乐楼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你一天不离开,弟妹怎么能放心?”
“她要我早点赎身出来嫁人,那我还怎么做武朝的琵琶国手?再说了,青鸢为何对我下手?肯定是觉得我在仙乐楼的风头盖过她,说明什么?说明我以后肯定能打败天下所有琵琶手,名声传遍整个武朝!赎身,我当然要赎身,只不过没到时候。待到整个江南都知道我杜南秋的名号,就是我赎身北上打拼之时。”
看她信心满满,花岱延已不知还该不该劝她。
又给肖聪喂完一个枇杷,杜南秋侧脸看到花岱延低眸沉思,温声道:“花大哥,你别太难过,考试没中下次再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花岱延回过神来,淡淡回道:“我又不是非得要考上进士,大不了就在这风景如画的江南,闲来无事画个画,听个小曲儿,隔三差五找肖宴他们喝个酒,这日子才惬意。”
杜南秋若有所思叹了一声气:“也行,人各有志。到时候你就在临安过你的悠闲日子,若你还想得起我这个徒弟,到时候也记得带上酒来京城找我。”
花岱延哼哼一笑点了下头,提起了京城,他把袖兜里的琴谱拿出来放石桌上。
“喏,京城乐馆里最时兴的曲子,琴谱在这儿,拿回去好好练练吧。”
杜南秋手剥了琵琶黏糊糊的,一听是琴谱立马起身回院子里打水洗手,出来翻起琴谱,不自觉的跟着哼起曲调来。
已经有些日子没摸琴了,几次想回去,都被石慧英和丁月梅拦着,叫她脸痊愈了再回去。看到琴谱,心里和手都感觉痒痒起来。
看了会儿她把琴谱像宝贝似的捂在手里,“谢谢花大哥。”
她蒙着半张脸,露出来的双眼水灵灵的,已经笑弯成了月牙。
花岱延也跟着温和一笑:“谢什么?等你有朝一日扬名天下,别忘了我这闲人就行。”
杜南秋在祠堂巷住了大半个月,脸上的红印已经不明显了,只有一点拇指大小的红晕,如果不是贴近脸看根本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