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冬(153)
“吃饭了吗?”沈泊原问。
许之湜反应回来后,轻轻咳了一声,“还没。”
“带你去吃吧。”沈泊原说完,拉着他的手塞进暖和的口袋。
许之湜被他拉着,也不想反抗,错开一小步在沈泊原身后。
“这几天在干什么?”许之湜问。
“我在练琴,不过练得不是很好,所以不敢给你发消息。”沈泊原解释说。
“那你怎么不联系我,到公司来练。”许之湜小声问。
“再等等吧。”沈泊原笑了笑。
他们在附近的餐馆吃了口,许之湜陪他去排练室。
沈泊原练琴确实没那么熟练了,但比前几天好了太多。许之湜看着他某一个地方要练很久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心疼。
沈泊原按着琴弦,突然嘶了一声,许之湜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沈泊原握着拳不让他看。
许之湜皱眉瞪他一眼,沈泊原才肯松开手。
他的指尖皮肤翘起,琴弦留下印子的地方泛白虚起,大小不一地长着水泡,现在食指划了道口子,渗着血。
许之湜故意用力地捏了捏,沈泊原顿时皱紧眉头。
“这会儿知道疼了。”许之湜说,“一天练十几个小时,茧哪有那么好长。”
他咬了咬唇,说:“我……可以等你。”
“可是我不想等了。”沈泊原反复说,“我不想等了,也不想让你再等。”
许之湜拍开他的手,抱着双腿坐在旁边。沈泊原笑着,从包里拿出药,“小湜哥哥涂。”
“别这么喊我。”许之湜推推他,但还是接过药,发现已经用了不少。
他握着沈泊原的手指,拿着棉签仔细地涂。
“你还记得吗,以前你给我涂的时候,让我不要怕,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沈泊原笑了笑。
许之湜没理他,捏着棉签故意用力按了一下。
“那你呢,扛着那么多压力出柜,你怕吗。”沈泊原问。父母受到影响,还是乐队受到影响,怕过吗?
“怕。”许之湜承认,“那种感觉就像是卡在中途,身后是自己来时坚持要走的、走过的路,可往前大雾蒙蒙的,你也不在我身旁了。”
沈泊原压着喉头的酸涩,却还是忍不住屈了屈手指。
“我害怕承担后果却又想得到,世界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许之湜说,“我后来明白,你们总想保护我,让我永远可以待在理想的世界。可想牢牢抓住什么,就得付出代价。”
而他们的代价,就是上千个日夜。
“我想过我会失去一切,这就是现实。但我爸妈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这是我……没料到的。有人在为我承担很多东西,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沈泊原,我希望你能明白。”
沈泊原闷着声点点头,那个时候他总想着要保护许之湜,不让他受伤害,而忘记了许之湜是在他身旁的,是可以为他分担的。就像末日来临,一个人会被恐惧席卷吞噬,而两个人就能生出誓死一博的希望。
许之湜勾住他的项链,捏了捏那枚拨片,不再只是冰凉的,而是带着沈泊原的体温。
到靠近十一点,沈泊原送他回公司,“回去吧,早点休息。”
“沈泊原,你不准再突然消失。”许之湜突然说。
沈泊原笑了笑,“不会的,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许之湜皱了皱眉,“我还没原谅你。”
沈泊原说:“小湜哥哥,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许之湜闷在围巾里嗯了一声,转身走进公司。
沈泊原目送着他走进去,拿出手机想和他说晚安,就看见许之湜突然转身。
沈泊原几乎是同一时间找到录音软件,按下了录制。
踩在雪里的声音,每一步都越来越清晰。
沈泊原抱住许之湜,听到许之湜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泊原,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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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其实快完结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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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迟到的歌
之后的几天,许之湜没有再来排练室,两个人也没有见面,只在手机上聊天。
练琴强度太高,沈泊原左手弹出了血泡,只能忍着痛挑掉,涂药,隔几个小时再继续。不过指尖变硬,终于是长了茧,薄薄的一层。
他给于霄打了电话,请他帮忙联系可以演出的酒吧,安排了明晚的演出。
沈泊原打扫完待了半个多月的排练室,摸了摸吉他的琴身,把它塞进琴包,轻声说:“最后一次了,我们都往前看吧。”
沈泊原思考了很久摇滚对他的意义。
很多年前,摇滚可能还纯粹地是他喜欢的一种音乐风格,他说不上是很刻板意义上的摇滚乐手,每天抽烟喝酒醉生梦死,写很现实的歌,批判一切看不惯的事情。
或许时至今日,他才可以稍稍地明白摇滚在他生命里的意义。
没有富裕的物质依旧有坚持音乐的固执;有勇气可以迎万难,可以重头来过;一无所有但是依旧敢爱一个人。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给阿灭发的消息。摇滚的精神永远是向上的。当然,他也愿意相信,阿灭终究会找回世界和摇滚的意义,在某处角落很认真地活着。
酒吧老板很热情地邀请他下午可以来彩排,试试他酒吧里的设备。
许之湜刚从录音棚出来,准备回宿舍,还没进电梯,于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许你快来,王珂喝醉了在这闹事呢,你先别告诉丁哥。”于霄话音没落,电话里就一阵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