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种田成团宠,侯府全家悔断肠(376)
胜雁关守军早已不把镇滞关的狼烟当回事。
谢老太爷心知,这是当今天子刻意纵容的结果。
天子不将镇滞关的罪民当人,可罪民也有血有肉,更遑论是那些受株连被流放至此,又不得已在此娶妻生子成家的百姓。
北胡骑兵每一次烧杀抢掠,抢走的无数人的妻女、是果腹的温饱,杀掉的是一个屋檐下的亲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里。
携布防图改投北胡王廷的前任兵部侍郎高复延并非大恶之人,只是因谢家被污通敌叛国有谋朝篡位之心,阖族尽灭后,高复延站出来质疑了一句。
只是一句质疑,天子下旨,高复延三族不论男女老幼尽数流放镇滞关。
高复延的老母亲死在了流放途中。
高复延的一双如花似玉孪生女儿死在了负责押送囚犯的差役手中。
一母同胞的弟弟,因在北胡骑兵侵袭时点燃狼烟被射杀,被马踢踏成肉泥。
青梅竹马的妻子被镇滞关的守将抢占,不堪受辱,咬舌自尽。
唯一的儿子,被当作了娈童,肆意取乐。
死的时候衣不蔽体,浑身青青紫紫。
曾经的高复延有一颗大丈夫立于世,当为国为民的心,也一度为了坚守心中的正义耿直进言。
但,皇位上的那位不是个从善如流的。
他听不进任何悖逆之言。
高复延恨北胡,可同样也恨曾誓死效忠的大乾。
镇滞关的守将,是秦家旁支。
不学无术,志大才疏。
只因是秦家人,秦太师举荐,天子便不假思索的允其镇守镇滞关。
但那人守将做了什么呢?
一到镇滞关,就马不停蹄排除异己,将官场上那套顺者昌逆者亡使的炉火纯青,将原有的将领几乎杀的干净。
而后,又一意孤行招安镇滞关周遭山匪,美名其曰不战而屈人之兵。
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山匪摇身一变成了吃军饷配刀剑的士兵。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身恶劣的习气并没有因诏安而改变。
三年多来,镇滞关乌烟瘴气。
类似于高复延家中的惨剧,数不胜数。
有人想过上告,但最终都是杳无音讯。
诉状没有送出去,人死的不明不白。
流放之地,死些罪民是多么正常又根本无人在意的事情。
谢老太爷心想,高复延是该恨的。
就像他,行将就木的年纪依旧恨着龙椅上的人。
北地,是谢家数代人的心血。
镇滞关的罪民,也是北境军应该守护的百姓。
难道,流放之人,就不算人了吗?
皇位更迭,谢家倾覆,谢家的心血也被乱七八糟的人毁的干干净净。
上位者弃了镇滞关,取谢家兵权而代之的胜雁关的大将军也弃了镇滞关,对镇滞关点燃的狼烟视而不见。
那位秦太师推荐来的天生将帅之才的小将军,在左贤王率军兵临镇滞关下时,就率亲信弃关逃入大山之中。
镇滞关外是北胡大军。
镇滞关内是群龙无首故态复萌的土匪。
普通百姓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除了等死,似乎也只能任人宰割。
谢老太爷嗅着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听着耳边的哀嚎,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这是谢家守了百年的北疆啊。
廉颇老矣】
第三百二十五章 廉颇老矣
谢老太爷只是想护下更多大乾百姓。
事隔多年,谢老太爷组织起流放在镇滞关的罪民,再一次提起了刀。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答案毋庸置疑。
谢老太爷振臂一句,干脆利索的杀鸡儆猴,威慑镇滞关的土匪守军不敢再肆意趁乱奸淫掳掠。
这些劫道的土匪,天生欺软怕硬。
镇滞关的青壮年为了保护被送入深山的老弱妇孺,鼓起勇气握着锄头,拿着菜刀,与来犯的北胡军厮杀。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必死的局。
打不过。
逃不了。
也不能退。
一退,那些妇孺就会被当成奴隶掳到北胡。
在北胡的地界,大乾人没有半分尊严可言,甚至比不得牛羊马啃食的草植。
可以被肆意打杀,肆意凌辱,肆意活祭。
只能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等胜雁关收到求援信前来支援。
胜雁关的援军,是这些百姓悍不畏死的期冀。
生死之际,没有那么多的算计。
一人死,换全家老弱妇孺生。
“谢帅。”高复延遥遥喊话“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左贤王已应允高某,镇滞关的百姓放弃抵抗缴械不杀,不屠城、不掳掠,赦免一切刑罚。”
“待北胡的铁骑踏破大乾的一座座关隘,剑指上京,届时普天之下,皆北胡臣民。”
“北胡大乾,一视同仁。”
高复延寒门出身却能一路攀升坐稳兵部侍郎的位置,足以说明他的智慧和才干。
兵部,掌握着太多北胡需要的消息。
即便没有镇滞关边防图做投名状,北胡依旧会甚是欢迎高复延的投靠。
寥寥几句话,随着夜风,飘在了镇滞关百姓耳中,润物无声般悄然动摇着百姓本就不够坚定的信念。
不屠城,不掳掠,赦免一切刑罚。
这对于百姓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
谢老太爷身披不合身的盔甲,手中长刀横亘胸前,声音虽显苍老却坚定有:“休得妖言惑众。”
“高复延,你我曾同朝为官,是旧日同僚,你与我儿相交莫逆,是知己好友。”
“你难道忘了多年的理想和夙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