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种田成团宠,侯府全家悔断肠(84)
等冯婶儿端着水盆进来后,陆明朝浸湿帕子,一点一点擦拭冯金玉面上干涸程度不一的血渍。
哪怕真的活不成了,泼辣又直率的冯金玉也该是干干净净的。
陆明朝俯在冯金玉床边,小声道“金玉,活着才会有转机。”
额上的伤,棘手。
冯金玉没有求生的欲望,也棘手。
“你若真的醒不过来了,那黑心肠的老秀才就要迎你的牌位入门了,他会踩着你的尸骨,成全他君子美玉无瑕的名声,登上官位住雕梁画栋的深宅,穿金戴玉吃香喝辣,受人推崇尽享荣华富贵。”
“而你,去了阴曹地府,也是冠着范姓,对着老秀才早死的发妻执妾礼,日日端茶倒水任打任骂,不得清净。等老秀才一死,你伺候的人又多一个,到时候才是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没有人能帮你。”
“你甘心吗?”
“你明明宁死都不愿嫁老秀才,可疼也疼了,血也流了,小命也没了,还是没有人正视你的意愿,所以,怎么能死你。”
“没有人听你说话,你就一直说。”
“你死了,才是真的成全了别人。”
“你愿意死了之后,都与三伏天卖不掉的臭肉似的老秀才朝朝暮暮吗?”
冯婶儿:这话听的人阴风阵阵的。
小明这张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陆明朝也不知昏迷着的冯金玉能不能听到,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样想着,陆明朝说起话来就更加不留情。
激不起求生欲,激起点儿逆反心理也行啊。
总而言之,核心思想“唯有活着,声音才有可能会被人听到,意愿才有可能为人尊重。”
冯金玉发起了热,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面颊变得又红又烫。
又是一阵儿手忙脚乱的降低体温的流程。
冯婶儿眼睛一亮“小明,会不会是金玉听到了你说的那些话,气的发热了?”
能听见,身体还会给予反应,就说明还有救。
“兴许是吧。”
陆明朝撬开冯金玉的嘴,将研磨成粉末的退烧药和着水灌了下去。
看着好不容易撬开的嘴,陆明朝抬手又灌下去一勺消炎药。
“冯老太呢?”陆明朝疲惫不堪地坐在墙角的椅子上,微弱的喘息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
“晕过去了。”
“年纪大了,又受了刺激,精力就跟不上了。”
陆明朝平复了下呼吸“她为何执意让金玉嫁给范秀才呢?”
“那范秀才的岁数,差不多能当金玉的爹了吧?”
“我还记得婶子当初劝我别嫁谢砚的那番话,那你婆母图他什么呢?图他年纪大,图他败絮其中,还是图他丧妻带俩娃儿?”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一嫁错可就是苦一辈子。”
“婶子知晓的道理,冯老太不知吗?”
冯婶儿放下手中的湿帕子,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似是被一只大爪子扼住,变得呼吸困难。
当然是我】
第七十四章 当然是我
是心虚。
也是难堪。
她和婆母都没料到金玉会如此烈性,以死反抗。
她陪着金玉去镇上相看范秀才,也觉得范秀才除了秀才的功名,别的都拿不出手,不算是良配。
但昨夜一回家,才知婚事已经定下,聘礼也收了,甚至范秀才允诺带着她小儿子读书习字。
读书习字对于农家来说是天大的事情。
出人头地不敢想,但能识文断字后去镇上做个账房先生也比在村里靠老天爷心情吃饭要好得多。
再说了,有个秀才公做妹婿,他们的腰杆也能挺得更直。
所以,她可耻的心动了,帮着婆母一起劝金玉接受这门亲事安心待嫁。
金玉见说不通,就一头撞了墙。
看见血汩汩流时,她才真的怕了,也悔了。
心想着,这桩婚事,要不还是算了吧。
如果真背上逼死小姑子的罪名,她一辈子都不得安心。
可谁知道,她婆母非但没有被金玉寻死吓得松口,反倒是越发坚定了必须尽快把金玉嫁给范秀才的念头。
闹来闹去,就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金玉不嫁给范秀才,还能嫁给谁呢?”冯婶儿神情自责又颓然。
若是没有今日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这亲事还有退的可能。
但,金玉已经与范秀才共处一室过了。
此刻,范秀才又登堂入室以金玉夫婿自居。
金玉坏了的不只是名声,在旁人眼里,金玉已经没有清白可言了。
再嫁,也没有人会把当作黄花大闺女,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比村里的寡妇还难熬。
陆明朝略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幽幽道“嫁不嫁人与能不能过好这一生并无必然联系。”
“金玉死了也就罢了,若她挣扎着求生侥幸醒了过来,重提与范秀才的婚事,就是往她心口里扎一刀后又转了几个圈。”
“冯婶儿,不妨问问冯老太,是要一个活着的女儿还是要一个嫁出去的牌位。”
“那范秀才道貌岸然,把牌位取进了门,真的会念冯家的好吗?你们真的能谋求到想要的吗?”
冯婶儿惊呼“退了这门亲事,金玉以后可怎么办?”
陆明朝阖上双眸闭目养神“冯金玉的意愿表达的还不够清楚明确吗?”
这一刻,陆明朝被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
把自己的私心隐藏在打着为冯金玉好的旗号下,看似字字句句皆肺腑,实际上各有打算。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唯独当事人冯金玉就该做个任人摆布的傻子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