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192)
纪长宁眼神微动,张了张嘴,还是未出声,眼见晏南舟起身,离那柄刀的距离越来越近。
刀刃的冷光甚至投射在他脸上,再有一掌的距离,刀尖便要划破他的眼角,若是再稍微偏移些许,能刺进他的右眼,到时,鲜血喷涌而出,无论他看不看的见,都变得不重要。
越来越近,纪长宁的目光落在前方,抿紧唇,胸腔里的心跳声有些大,短短片刻,她想了许多,脸上神情复杂,终是没忍住出声,“等……”
“茵茵,快……快搭把手……”赵是安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晏南舟下意识闻声扭头,并未撞上那柄刀,而是有惊无险的避开了祸端,缓缓起身,将手上的符纸放在桌上,疑惑道:“赵大夫回来了?”
纪长宁瞥了眼那柄刀,松了口气,还未回话便听袁茵茵的声音传来,“师兄,你不是去替王婶看病吗,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这人谁啊?”
“一个村民,”赵是安喘着气,说话断断续续的,“回来路上遇到了条蛇……”
“蛇!”话还未说完,袁茵茵便尖叫出声,“这天还有蛇?师兄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没事,这位大哥帮我挡了下被蛇咬了口,他昏迷不醒,我便将他带了回来,茵茵,你快去准备,得把这蛇毒逼出来。”
“好。”说完袁茵茵急匆匆跑开。
纪长宁他们走出来时,便见赵是安满头大汗,背着个穿着灰色的布衣的男子,着急的神情在看到纪长宁和晏南舟同时从屋里出来,而露出了点讶异,也未多想,张口便问,“阿宁,你怎从周仙长屋里出来了?”
“来道谢,”纪长宁不慌不忙的解释,“那日得周仙长相救,还未来得及道谢。”
“哦,”赵是安不疑有他,接受了这个解释,听见背上这人发出声音,才着急道:“这大哥快不行了,我先去替他解毒。”
等人急匆匆离开,院里又只剩下二人。
目的达到后,纪长宁不愿同晏南舟呆在一块儿,随意寻了个由头便转身告辞。
晏南舟站在原地,明明看不见,却依旧盯着纪长宁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阴沉至极,随后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天色昏暗,傍晚时分,秋风刺骨。
“吱——”一声,赵是安推开了门,出去时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子,随后放轻了动作悄悄得将门合上,自是不知晓床上那本应昏迷不醒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
赵是安走到院中,本想去寻纪长宁,可上次剖析心意后,已经耗尽全部勇气,纪长宁的无动于衷和闭口不提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好几次举起手欲敲门,终是踟蹰不前,神情犹豫,最终叹了口气转身走向晏南舟的房间。
门未关,他推门而入时,晏南舟在画符,听见动静忙抬头,便听赵是安笑道:“未打扰周仙长吧,伤势可有好转?”
“好多了,”晏南舟也跟着笑了笑,“赵大夫来寻我,可是有事?”
赵是安并未说话,而是自顾自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过去,端起另一杯抿了口,可张了张口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又抿了口茶。
晏南舟心中已大体猜到赵是安要说些什么,却不主动提及,只是端起另一杯茶垂下眼帘不语,两人就这么不出声饮完了一杯茶。
放下茶杯,赵是安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周仙长,阿宁已知道我的心意了。”
闻言,晏南舟微微眯了眯眼,不冷不热回应,“嗯?”
“可是,她并无任何反应,”赵是安唉声叹气,愁眉苦脸,“我知晓情之一事强求无果,可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若不说,她便不知我心中群想……”
“我何时说过这话?”晏南舟抢过话头问。
“仙长莫不是忘了?”赵是安将当日晏南舟开解自己的话又重复了遍,“你说让我需得投其所好,知冷知热,喜她所喜,厌她所厌,将她字字句句放在心上,偶尔示弱也有奇效,还说我俩性格互补,极其相配,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晏南舟侧头,低声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赵是安没清不由追问。
“没什么,”晏南舟放下杯子,“那她,有何反应?”
“好像没有,”赵是安回想了一下,有些激动道:“可是我说的太过委婉,她未明白?我打算明日再说一遍,告诉她: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千万别!”
“为何?”
晏南舟有些紧张的舔了舔下嘴唇,飞快思索了会儿将话题引到别处,“赵大夫,这男女之间讲究两情相悦,你可有想过,兴许纪宁姑娘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我起初也是这般想的,若不是你同我说人与人可以日久生情,不试试怎知是否合适,否则,我也不敢让她知晓我的心意。”赵是安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咔嚓。”
“什么声音?”赵是安听见动静左右张望,“好像什么东西碎了。”
“许是院中的枯枝吧,”晏南舟将掰断的毛笔藏进袖中,端起茶杯平息情绪,假意笑笑,再次劝解,“此事事关重大,赵大夫还是再考虑考虑的好,你二人相识不过数月,兴许你对纪宁姑娘,也并非是男女之情呢。”
“这世间再愚笨之人,也不至于分不清自己心意吧,”赵是安笑了笑回,对晏南舟这番话感到好笑,“心悦一人,自是乍见觉欢,久处仍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