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233)
但好在,吃过一次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断然不敢再轻易去接触情爱之事了。
无声已然说明一切,二人皆心知肚明,并未继续,袁茵茵只是将下巴枕在双手相叠的手背上,说话时,下巴还会一动一动的,“那晏南舟呢?”
手一歪,酒溅出去些许,滴落在桌子上,纪长宁抬眸看着面前这人,又听她继续道:“他心悦你,那你呢?你心悦他吗?”
将杯子放下,纪长宁犹豫了会儿还是询问,“为何会觉得想?”
“那些人想杀他,明知有危险他还愿意自投罗网,总不会是为了我师兄吧。”袁茵茵解释。
抿着唇思索了会儿,可能是因为袁茵茵不知道她的过去,也可能是太多困扰萦绕心头,亦或是多饮了几杯酒,酒气上头,纪长宁当真回答了这个问题,“曾经。”
“啊?”
“我曾经心悦过他。”虽是一场极其惨烈的心动,但否认发生的事实其实并无多大必要。
“那你们……”袁茵茵欲言又止,像是不知该问不该问。
纪长宁拿起酒杯垂眸看了眼倒影在酒液中模糊不清的画面,语气平静的回答,“他有意中人。”
“可他看你的眼神……”袁茵茵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的杯子都抖了抖,她不知想了些什么,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怒吼,“我明白了,用情不专,负心薄情,当真不是个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正好听见她对晏南舟的这番评价,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极其认同的点头,“说的没错,确实不是个东西。”
“这种人不值得为他难过,来喝酒,咱们不论其他,一醉方休!”
“铛。”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影子投射在墙壁上,随着烛火的摇晃,影子也随之跳动起来。
酒过三巡,窗外肆虐的风雪平静下来,袁茵茵醉的分不清今夕是何夕,趴在桌上一身的酒气,眼神迷离,摇晃着手中的空酒杯嘟囔,“酒呢,喝啊,继续喝啊!”
清醒时不消停,醉了也格外闹腾,纪长宁虽也有了点醉意,但意识尚且清醒,眼见袁茵茵要滚下桌去,忙起身将人扶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在自己床上。
“师兄,师兄……”
床上的人发出梦呓,眼泪顺着眼尾流下,在漆黑的夜里泛着光。
纪长宁用指腹抹掉,她替人盖好被子轻声道:“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哭泣声渐渐归于平静,纪长宁这才转身拎起桌上的还剩一半的酒坛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寒风凛冽,风雪虽停,可吹打在脸上的冷意依然刺骨冰冷,整个天地被白雪笼罩,入眼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在白色的映衬下,整个夜色也变得明亮起来。
她站在屋檐下望着院中的那颗樟树,高举着酒坛仰头喝了口酒,酒入喉肠,驱散一身的寒气,带来了滚烫的灼热感,她走出檐下脚底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后轻轻一跃,飞上了屋顶,掌风一震,屋顶楼的积雪便唰唰落了下去,空出了一小块儿空地。
纪长宁一个人坐在屋顶眺望着远方,背对着被白雪覆盖的木夕镇,披着白色斗篷,仿佛与周遭的雪景融为一体,明明天气严寒,冷风吹拂,可她喝着酒却搞不到丝毫寒意,反倒是脑袋清晰明了,足以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理清楚。
先是任泽发难,然后被自己喝晏南舟联手击杀,再是晏南舟眼睛复明,认出自己,接着是穆明方以赵是安要挟,晏南舟受心魔控制,再到最后,赵是安为救自己而死,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一场梦那般,充满着不真实感。
直到这一刻,纪长宁方才能够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
首先是晏南舟的神骨,仙门的人要神骨是为了飞升上界,不老不死,增进修为,那噬日楼呢?也是为了飞升?可仙魔的力量相斥,神骨对魔修来说,不见得有用,但他们依旧步步紧逼,意欲为何?
其次是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那个衣着奇怪却异常熟悉的妇人,还有梦中那个同自己模样相同的女子,以及出现在幼时自己口中的系统,男主等奇怪的话语。
最后是崇吾,薛云阳死后自己丢失的记忆,以及在封魔渊昏厥过去后发生的一切,虽没有证据证明,但纪长宁隐约觉得,定是同崇吾有关系。
被万魔吞噬,意识消散时,纪长宁清楚的听到了有人呼唤自己的声音,急迫和担忧,却不是崇吾,听着,有些像晏南舟。
可晏南舟那时,应在孟晚身边啊。
纪长宁感觉眼前满是迷雾,层层叠叠笼罩着天地。她明明看见了,却寻不到入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迷雾包围,无计可施。
思绪翻涌,乱成一团,却没有一点头绪,只能皱着眉饮酒,等纪长宁意识到自己醉了时,酒坛便见了底,她看着四周的景物出现重影,天旋地转,连院中的那颗樟树都便变成了好几颗,忙闭着眼摇了摇头。
凭心而论,纪长宁酒量并不算差,可也不知赵是安这坛酒中加了什么药草,后劲极大,她感觉身上一股热气直往头顶涌,连眼睛和脸颊都变得通红,忙撑着屋脊站起身来,身形摇摇晃晃的,脚步有些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