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40)
眼前之人神情慌乱,被吓得脸色苍白,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地上捣碎的草药撒了一地,仰头对视的视线充满了害怕。
月光洒在这人脸上,晏南舟瞧见少年模样认出了他的身份,眼神一暗,顿时起了杀心。
这人知道自己在练剑了,他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看了多久?之前是否早就知道了?可会将此事说出去?是不是已经把这事告诉了孙一刃?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他可有瞧见纪师姐?旁人会不会编排纪师姐?纪师姐可会受牵连?名声可会受损?纪师姐若是怨怪自己不小心?纪师姐许会因此不再教自己练剑?纪师姐疏远自己该如何?要不要杀了他?杀了他便无人知晓此事了。
一个一个问题充斥着晏南舟脑海,心跳的极快,有些激动和兴奋。
他并非纯白无知的良善之辈,为求自保什么事都能做,他手上染了血,流离失所孑然一身时,也杀过人,一个意欲猥亵他的散修,用匕首扎进散修的眼中,温热的鲜血便会喷洒出来。
明知这少年不致死,兴许什么也没瞧见,可晏南舟不敢赌,他运气一向不佳,同那些不确定之事相比,宁愿将未知扼杀于此,毕竟万象宗人员众多,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死了也就死了。
因察觉何春私收村名钱财一事,便被何春他们欺辱许久恐吓威胁,一时情绪不稳生出轻生的念头再正常不过,他同这人毫无交际,即便死了那同自己有何关系。
半眯着眼睛思索,晏南舟心下已有了决断,握紧锤在身侧的无为剑,往剑中灌入了一丝灵气,剑身发出光芒,转瞬即逝。
脸色阴沉,正欲提剑刺过去时,眼前少年却眨着眼出声,“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晓这儿有人......”
晏南舟没说话,只是冷着脸打量这人,似在思考是砍脖子还是直接扎心来的方便。
“我是不是打扰你练剑了,”少年歉意的笑笑,“不过这么晚你还练剑,这么努力,怪不得你这么厉害。”
“你认识我?”
“认识啊,”少年不觉有异,依旧傻呵呵的笑,“晏南舟啊。”
怎么办,更有理由杀他了。
晏南舟在心里冷笑了几声,面上却轻勾起浅笑,端的是一副和煦人善的模样,可实际上却是暗中欲下死手,准备将眼前之人一剑毙命,手中长剑倒映出冷冽的剑光。
手腕翻转,眼见此人将要命丧于此,千钧一发之际,少年微弱欣喜的声音再次响起,“晏师兄可真厉害,居然能使出归玄,定是私下勤学苦练,花了不少精力,真应该教那些人瞧瞧,你才不是溜须拍马之人,你如今所得皆是自己努力,他们自个儿没天赋不努力只能从言语上诋毁,我,我觉得你比他们都厉害,真的很厉害。”
少年眼神清澈,语气真诚,明明是讨好奉承的言辞,可从他口中说出,却仿佛格外诚挚,好似就如话中所说一般,单纯觉得晏南舟厉害罢了,不含其他用意。
他的目光带着点崇拜,带着点喜悦,能清楚倒映出晏南舟的身影,像是雨后初晴的湖面,平静清透,水光潋滟,映出世间种种姿态,无处遁形。
至纯至善,朴素率性。
看到他,会让人脑海中下意识浮现这八个字。
晏南舟握剑的手松了松力,不动声色收回剑放在身后,却并没有卸掉杀心,只是表情怪异的沉声回应,“多谢。”
“不用谢,”少年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拍了拍衣衫的尘土,并不介意被人用剑指着,咧开嘴笑得有些淳朴老实,“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像晏师兄你这么厉害,可惜我天赋不佳,入门几月连灵气也未曾有,不过我并不会放弃,我今日见晏师兄练剑方知一个道理,天道酬勤,一份耕耘,一分收获,没有努力,何谈收获。”
闻言,晏南舟眼神变得复杂,仿佛在看一个傻子,思索着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抿着唇大量人,最终是收了剑,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少年有些惊喜,忙道:“我叫刘小年,我阿娘说我是小年生的。”
“刘师弟,”晏南舟微微一笑,那些杀气顿时消散,还未张开的五官已经可见日后的半点风采,整个人看起来纯真无害,语气温和有礼,“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我幸得纪师姐所救,这才破格入了落霞峰,刚入门不过数月,修为不够,便因此同人结怨,陈师兄同我不和处处为难,我并非是他对手,只能私底下修炼不过也是为求自保而已,事与愿违身不由己,刘师弟可能明白?”
说话时眉头微皱,神情无奈,苦笑的表情,不难看出为难,让人格外信服。
刘小年连连点头,“晏师兄放心,今夜我从未来过竹林,更未同你遇见,你好生练剑,我定不会打扰。”
“多谢刘师弟。”晏南舟轻笑着附身将那些草药递过去。
接过草药,刘小年颔首告辞,匆匆离开,回首看着身后人影,暗想:
晏师兄当真是个好人。
第023章 第二十三回
执法堂的值守并不是轻松的差事, 直到天蒙蒙亮,纪长宁才散值,天边仅有微弱的光, 她有些疲惫的回到执法堂交差, 又花了好些时间才出执法堂,便见迎面走来一人,二人间离了点距离,走近才瞧见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