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220)
“情难自抑,无可奈何。”沈明昭低下头,靠在她耳边,低哑着嗓音道,“不愿同我去苍州,总该有些回报吧?”
“……你真斤斤计较。”
室内火烛吹熄,月光淋在垂落的幔帐上,映出闪烁着的一双人影。
一声闷哼过后,有手自幔帐中伸出,攥紧了粗糙的布料。它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承受着什么极致的欢愉。
幔帐被手指揪得不住上下摇摆,月光碎在了手背上,摇曳着沙沙的树影。
破碎的鼻音如蚊呐一般从内里传来,跟着一个压低了的不知羞的闷笑。
“别咬那么紧……”
随后是羞愤的:“沈明昭!”
“我说的是你的嘴,咬坏了我的手指,就写不了字了。”闷笑声顿了顿,“你以为……是哪里?”
“……我要踹你下去了!”
许久,帐内的声音才渐消下去,她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面上,精疲力竭地靠在他怀中。
他半闭着眼:“在京中,照顾好自己,还有……”
少和那个陶谦写信。
可惜,沈明昭的话她只听了一半。
……
“姑娘?”阿水伸手晃了晃,“你跑神了?”
“哦,有些想念明昭了。”她回过神来,坦荡地回应道。
阿水捂住嘴,促狭的笑意从她的眼中泻出。她打趣了一句:“您啊,可算是有点良心了。”
这话宁不羡就不高兴了,她扬眉道:“什么叫有良心?我喜欢他我就该随时随地捧着他、念着他,全身心在他身上吗?那他为何不对我这样?若他心中有旁的追求,那我为何不能有?他日你若是嫁了谁,谁敢那般对你,告知于我,看我不拿鞭子抽他?”
阿水撇嘴:“……您可别祸害我未来的郎君。”
她无奈地摇摇头:“走吧,不早了。”
第一百三十章 代售之权
假山傍着潺潺的流水,细瘦的竹筒子被水流冲得上下摇摆点头,周遭漂浮着几瓣春日的落红。花瓣打着旋儿沿着竹筒落下的细流顺延向下,直到被一根矜贵的,抹着丹寇的指甲绊住,抖落干满身的水珠。
“宁大人看本宫这丹寇做得如何?”女子炫耀的口吻般自池塘中捞起一瓣花,两手纤纤,比在宁云裳的眼前。
粉嫩的指甲衬着绯红的落花,宁云裳温和一笑:“与殿下甚配。”
女子笑了,手指一松,碾碎的花汁和着烂蕊一并跌回池塘中,泛起带血色的涟漪。她松手轻拢起自己的衣领,浅笑地望着她:“宁大人前朝为官数载,甚是辛苦,如今看来,终归还是同咱们这些姐妹在一起更为融洽……对了,你和小国公的成亲礼定在什么时候?”
宁云裳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也只是面色淡然地点头笑着称:“回殿下的话,不出意外的话,就在年末了。”
“年末?”女子掩唇一笑,“那还是晚了些,小国公这些年好等,耐不住老国公夫人相迫,这才纳下两房妾室。国公府与东宫并无不同,太子殿下身边也有不少莺莺燕燕,你将来嫁过去,还是得多学学你二妹的手段,哪怕是……”
遥遥一个带笑的声音打断了她:“参见太子妃娘娘,妾身有失远迎。这比赛还得好一阵子才没开始呢,您就来了?”
宁云裳惊喜回身:“不羡?”
宁不羡手提着一个波罗格子款款而来,身后跟着阿水。
如今已贵为太子妃殿下的杨姝华笑容满面地朝她望了过去,眼中却包裹着无形的刀锋:“我也不想早来,奈何太子殿下奉圣上之名来主持这新春的第一出茶会,我这太子妃自然该陪伴在殿下身侧,时刻为殿下分忧。”
宁不羡含笑点头:“娘娘果然深明大义,将来贵为国母,必成天下女子之表率。”
杨姝华和气地称是道谢,心内却有些不喜。
她的族兄侍御史杨况,在洪州时,可是被眼前这女子给折腾得够呛。她假死脱身,导致杨况弄丢女囚,同去的侍郎于敏之有沈明昭说话作保,夜间又好好地待在自己的车内并未出来,而被洪州府兵目击到夜间出来的杨况就倒了大霉,几乎是一人承担了弄丢女犯之责。
杨姝华是绝对相信杨况的说辞的。
当日在她与秦萱中横插一脚,令她难堪的就是这位改名换姓的“陶娘子”。
如今“陶娘子”已失踪,普天之下,再没人能证明那洪洲城内八面玲珑的商妇与病愈回京的沈少夫人是同一人了。
说回杨姝华,当初她与秦萱争敬王妃之位不成,却在之后咬牙嫁与当时已有正妃的太子殿下。堂堂顶级世家一脉的直系嫡女,居然委屈自己做一名太子侧妃,太子自然对其万分爱重。不成想,杨姝华居然如此好运。她嫁过去仅仅不到一年,原本的太子妃便不慎染了寒疾。
寒冬腊月的天,偏巧又赶上冬至日祭祀,太子妃陪着太子殿下在寒风中跪完了全套祭祀礼,病弱的太子没事,可太子妃等到结束的时候,骨头都快跪木了,没几天便撒手人寰。
自那之后,文官们便上书说日后再选太子妃,必然得身强体壮,否则于国于民都不吉利。
而杨姝华便也由此,顺势由侧妃上位太子妃成功,还得落一句家世如此,原该如此,当初令其在一介空有虚名而无实权的书香门第女子位下,实在是委屈了她。
杨姝华自成太子妃,与太子情深义重,身体力行地向太子证明了自己这个太子妃绝不会虚有其名。
此次赛事乃是由朝廷和洪州茶商盟会一并举办,京中各家茶铺、茶庄,以茶技论高低,竞争次年洪州茶叶的最高代售资格。赛事交由户部与平准署一并参办,平准署主理,户部协理并监管,其实就是露个脸,不算是什么好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