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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断尾鱼的日记(57)

作者:归无里 阅读记录

他没有先捡那些钱,而是先捡起那张纸片,看了上面的字以后突然发狠,把白纸撕得稀烂。

“她还是想着他。”

秦瑶摸着脖子骂他装模作样:“你现在在我面前说得跟掏心掏肺一样,但你没钱以后你还想过把她卖给蒋哥,你装什么好人!”

“那是因为她背叛我!”秦国立嘶吼,“无论我对她多好*她都不惦记我,这样的贱女人我凭什么——”

他磨了磨牙齿,声音哑得剩下气:“凭什么……还爱她。”

秦瑶的书包躺在他脚边,拉链被崩开,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秦国立看见她的准考证和身份证,看见她便签上那些励志标语,说她要去北京大学,要念文学系。

秦国立把那些东西踩得稀烂,心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转头又对秦瑶步步紧逼。

家门被砸过,摇摇欲坠,被轻微的风推动得吱呀叫,落在门口的半截烟头也还未完全熄灭,地面抖动一下,烟灰落下一截,像是被夏天给抽走了,在黄桷树的肺里过了一圈。

一楼的周奶奶也死了,猫也死了,所以就再也没人注意到了。

只有那门吱吱呀呀晃,只有那烟灰徐徐落,只有那窗外的铁线莲不知愁苦地舞。

她的证件被秦国立拿走了,家里狼藉一片,孙福生今天一整天没见到她,从家里出来了,趔趄地扶着楼梯下来,干枯的手指敲敲她的门。

那门开了,那床上鼓起一个小包,秦瑶侧身躺着,孙福生叫她“小瑶,小瑶”。

秦瑶肩膀抖动一下,没应,孙福生便又凑近,轻手轻脚掀开她一截被子,眼泪便落下来了,砸在秦瑶肩头。

他说:“你怎么跟果果似的,伤成这样啊……”

秦瑶扑在枕头里哭,孙福生坐在床边默默哭。

他要给陈淮打电话,秦瑶叫他别打,老人难得执拗,推开她的手:“不行啊,要打,要救命。”

孙福生具体是怎么跟陈淮说的,秦瑶听不清了,老头回家打的,用的还是他那个红色的固定电话。

锁坏了,她连不让陈淮进门的权利都没有,只听见那么吱呀一声响,比下午风推的重多了。

第33章 第33章

接到电话的时候,陈淮在中新路136号门口,正准备打开信箱拿走秦瑶写来的新的信。

前阵子太忙,他有一个月没有来拿信了,正打算掀开盖子的时候,听到了电话里孙福生哽咽的声音,于是陈淮马不停蹄赶了回去。

那时已经很晚,八九点,路上全黑了,陈淮轻轻一推门,都没怎么用力,那门就开了。

秦瑶听见动静,捉着毯子要把肩膀盖住,被陈淮捉住手腕。

她的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就那样落进他温热的掌心里。

“别看我。”她的头发遮住脸,“太狼狈了。”

“谁干的。”秦瑶听见他的嗓音出气的平静,就是因为太平静,所以吓人。

她也没打算隐瞒,疼就是疼,她不坚强、不包容,她就是要说:“我爸,他要把我妈的钱要回去,我不给,他发火了。”

秦瑶说话似乎很费力:“应该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最主要是他恨我。”

话刚说完,秦瑶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落在自己的淤青上,那力道很轻,像一滴水划过皮肤,像药,像镇痛的冰。

“他还拿走了我的身份证跟准考证。”秦瑶笑一下,咳嗽起来,床板都抖,“看来我跟你都要明年再战了,正好,谁也不等谁了。”

陈淮收回手,沉默了好久好久。

秦瑶侧身看向他,但是夜色太浓了,她看不清。

“他在哪儿”陈淮突然这么问。

“……我不知道。”秦瑶说完后紧张了一下,把胳膊从毯子下面抽出来,“你干嘛我们直接报警就——”

陈淮用毯子把她裹起来,叫她不要乱动:“等警察来,高考就来不及了。”

“还有那些钱,等他用出去了,老头怎么救命你怎么上北京大学!”

秦瑶眼神颤动着,拽他的手,摇头:“你找不到的。”

窗棱上的铜钱串开始响,折射出些许细碎的月光,落在他脸颊、鼻尖、紧紧绷直的唇线上。

铁线莲的影子晃啊晃,陈淮第一次推开她的手。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他转了身,把衣领拉高,“等我回来了,带你去医院,明早你要上考场。”

等他回来……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年、两年,七年十年……

秦瑶心里仿佛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她有不好的预感,像是这种事情曾经也发生过无数次,在她不知道哪个角落的记忆里,也曾有过无数次,陈淮松开了她的手。

“陈——断尾鱼。”

在陈淮关门之际她喊了那个名字。

只是他没听见。

秦瑶想穿鞋,想出门去叫住他,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流泪,心脏也隐隐发痛,总是觉得,见过这一面,他就会一去不回。

孙福生进屋子里来,拉住秦瑶叫她别动,牵着她躺回床上。

秦瑶剧烈摇头:“不行……不行,姥爷,你叫住他,你帮我把他喊回来。”

她不确定陈淮会不会找到秦国立的住处,只是她自己曾经在给断尾鱼的第一封信里写过秦国立的事情,也许陈淮还记得,也许他真的能找到那里去。

她还没有告诉陈淮她知道他是断尾鱼,还没有说她早就认出那些字迹,还没有问他有没有看她新寄出的那些信,还不知道陈淮知不知道她的心意。

秦瑶总是说,夏天过后,他们要一起离开这里。

但要是……已经没有夏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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