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233)
随从见牛爷马车驶离,对三人怒斥:“你们算什么读书人!哪个省的举子?竟然帮着这种人欺压穷苦百姓!以后你们若是当了官,怎么为百姓做主?和贪官污吏有何区别!”
几人闻言脸色皆变,本就对他动手不满,如此更不悦。
夏寸守怒斥:“公子是一腔正义,公子倒是问问老伯,他是希望你打牛爷一顿替他出气,还是希望我们用银子打发人?”
双方都是为了帮老汉,老汉不知道该帮哪边,劝他们莫因为他吵架。
夏寸守继续斥责随从:“公子骂我等
不算读书人,骂我等助纣为虐。骂我等将来做官与贪官污吏无区别。我且问你,你今日打了牛爷,明日呢?后日呢?下一季呢?明年后年呢?
若是他们下一季真的不租地给老伯一家,老伯一家以后吃什么穿什么?怎么活?你是外乡人,能够以后一直护着老伯一家?成为老伯依仗?还是能够让牛爷以后不来?都不能!
你自以为心怀正义做了件不得的事,事后拍屁股走人,可有想过牛爷受了今日的气,事后全都要从老伯身上讨回去,甚至加倍报复!你所谓的行善,其实才是作恶!最后结果是,你得罪了人,却让老伯一家帮你收拾烂摊子!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们?若不是因为你,我们还用不着那么多银子打发人!以后想当好人,先想想是自以为的好人,还是别人希望的好人!好心办坏事多了去!”
夏寸守一口气骂完,大口喘息,双目怒视随从。
随从被骂得语塞,无话可辩驳。他的确没有和牛爷这种人打过交道,也没这方面经验。
“夏公子说的有道理。”盛久听完夏寸守的话,冲三人拱手歉意道,“在下管教有失,随从得罪之处,在下代为赔罪,请三位公子见谅!”
“公子……”随从欲劝,得了盛久一个眼神,忍下怨气,亦向三人施礼赔罪。
老汉见双方停止争吵,劝和几句,然后冲俞慎思打躬作揖欲跪谢。俞慎思忙一把搀扶住,“老伯,你折煞我了。我也只能帮你这一次,下一季的租子还需要你自己想办法。”
“老叟已经感激不尽,这份恩德不知道要怎么感谢。”
“不知道怎么感谢,那便不要谢了。于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你无需记挂。”
老汉的确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几人帮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田里的瓜,忙道:“老叟再去给几位公子挑几个又大又甜的瓜来。”说着急匆匆朝田里去。
俞慎思此时望向盛久,从对方的举止和随从的言行,看得出对方应该出身非富即贵。
京中也的确多富贵子弟。
盛久之名想必是化名。
他冷笑着对盛久道:“我大盛最近十年来,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有些是遇到灾荒之年,百姓不得不卖田求生沦为佃农。有些却是官绅使用各种手段从百姓手中掠夺田地,逼迫他们沦为佃农。最后,佃农们不仅要纳官府的税,还要交地主的租。辛辛苦苦一年,收成还不够一家人温饱,甚至饿死。岂不讽刺可笑?”
盛久看着俞慎思,不过十六七岁少年,已经是举子,中举之时最多十三四岁,这个年纪中举寥寥无几。他记得三年前南原省的解元俞慎思年十四岁。
想到这里,盛久想到面前少年的姓名。俞思——俞慎思——取首尾。
他将面前人又重新打量一遍。
原来这就是那个人人钦佩的少年解元!
盛久观察几息后,转身看向路边的田地,感叹道:“耕者有其田,才能解决百姓温饱。”
俞慎思摇头道:“耕者有其田远远不够。有其田不减其税,百姓依旧生存艰难。其实我大盛的赋税制度存在很大弊端,这个弊端不仅加重百姓负担,还减少了朝廷赋税收入,也是土地兼并渐渐兴起的原因之一。”
盛久闻言感了兴趣,连夏寸守和闻雷也全都好奇,纷纷看向他。
“请俞公子赐教,在下愿洗耳恭听。”
俞慎思一笑:“人微言轻,不说也罢,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时老汉抱着两个西瓜过来,放下后又要再去摘,俞慎思立即拦住老汉,“我们刚刚都吃饱了,无需浪费。”
“你们放车上,带在路上,渴了再吃。”
“不用。”俞慎思劝道,“天色不早,我们耽搁不得,就要启程了。若是将来有机会途径此地,我们再来向老伯讨瓜吃。”
“你们都是外乡人,下次不知何时呢!我再挑几个,耽搁不了多久。”
“多谢老伯,我们就要走了。”说着让墨池将一个西瓜抱上车,然后喊夏寸守和闻雷上车走人。
以刚刚他们帮老伯的情分,劝是劝不下的。几个瓜对他们不算什么,对老伯来说却可能换来一家人一顿饱饭。
一个瓜便当还恩情,两不相欠。
老伯走到田里,听到马鸣,抬头见到几驾马车陆陆续续驶离,他大喊喊不住人,顿时老泪纵横。
第91章
乡间小道两侧栽种树木,午后绿荫下行车,少了几分暑气。拨开车帘,外面的风吹进来,稍稍带有一丝凉意。
颠簸马车中,盛久目光越过路边树木望向远处田地发呆。
随从轻唤一声,倒了盏凉茶递上前,“公子在想那位俞公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