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248)
俞慎思不想去挨挤挨踩,这种场面他当年已见过,也不想再去凑热闹。他在书肆等下人来报信,顺便挑选这几日送来的文章。
小久儿今日放了假,不用跟着夫子读书,随他过来书肆。
小家伙坐在小凳子上帮他拆信,玩得不亦乐乎,嘶——小家伙忽然没了动静。
俞慎思歪头一瞧,里面的信也被撕烂,小家伙抬头瞪着大眼看着他,从凳子上跳下来,将手中信小心翼翼递给他。他刚接过信,小家伙约莫是怕他责骂,转身风一般蹿出书房。
这时墨池进来禀道:“盛公子在前面铺子,要见三少爷。”
第97章
终于露面了。
俞慎思洗了洗手,整理了下衣衫来到前面的铺子,见到盛久坐在靠墙一侧给顾客歇脚的小桌边,身边并没有带随从。
小久儿坐在对面小凳上,努力伸着小短胳膊将一小盘干果推向盛久,“叔叔,这个好吃。”
盛久看着面前粉雕玉琢小娃娃,模样可爱,十分讨喜,笑问:“你叫什么名儿?”
“叔叔是问大名,还是乳名?”
这一反问让盛久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这么点儿的娃娃,长辈询问名字,无论哪个名字回话就是,或者两者都答,这孩子还分大名、乳名,很严谨似的。
小久儿扭头见到俞慎思走来,他不知道小叔叔是来见客人,以为小叔叔是因为他撕坏信要教训他,忙从凳子上跳下来,躲到盛久身边,昂着小脸理论:“人前不训子。”
俞慎思哭笑不得。
盛久闻言,越发觉得这孩子有趣,抚了下孩子的脑袋,起身对俞慎思道:“俞公子久违,不知可否看在在下的面子上,饶过小公子一回?”
本来就没想过要教训他,这小家伙一句话,自己成粗暴的长辈了。
“盛公子莫听小孩子胡言。在下进京后前去拜访,听贵仆言盛公子尚未归京,不知是何时回京?”
“期间又出了趟门。”盛久简略答道,显然是搪塞之话。
俞慎思不再细问,请他到后堂坐,令一个伙计照看小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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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书肆太过简陋,盛公子莫嫌弃。”俞慎思客气道。
后堂是李帧平素接待客人之处。因为在铺子里,地方不大,家具几乎是前面掌柜留下来,稍作改动。
盛久踏进后堂,感到地方小,却干净雅致,扑面而来书香气。
正墙是一幅山水画,两侧是一副对联,字如峦如峰,左右靠墙是书架,上面摞满书,周围还挂着不少字画。长几上有笔墨纸砚、书册卷轴和一些简牍,花几上也是应季的一些花草。
室内没有燃熏香,却有淡淡的青草和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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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公子怎么今日得空过来?”两人坐下后,墨池端着茶水进来。
“来恭贺俞公子。”盛久笑道,“今日放榜,俞公子必然榜上有名,在下来沾沾喜气。”
“盛公子莫取笑我了。”
“难不成你这位南原省解元还不能登榜?”
他是南原省解元,大盛单论乙卯科解元就有十四个,莫说还有其他沉淀多年的举子,真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不出意外的话,倒不至于不会落榜,只是名次在什么位置罢了。
但盛久这个“大忙人”可不会只是过来等着给他道喜。
果不其然,寒暄几句后,盛久饮了口茶,直奔主题,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来还有一事。”
俞慎思也等着他说正事,“盛公子请讲,若是能帮上忙,在下必定竭尽所能。”
“在下就等俞公子这话。”盛久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过去。
俞慎思接过展开,纸上只有四个字:官绅纳粮。他心头当即一紧,前几日丘山狂客写的也正是与此有关的文章,他抬眼看着盛久,“盛公子这是……何意?”
盛久不卖关子,坦言道:“在南原时,俞公子曾提到朝廷赋税之弊,想来对朝廷赋税颇有见解。如今朝中有人提出此策,在下想听听俞公子对此是什么看法。”
这几个字俞慎思当年曾向高明进提过,但依着高明进素来小心谨慎、明哲保身的性子,他不会向朝廷提及。
除了高明进,朝中还有其他的大臣亦跳出了自己的利益,想到了此策?
是那位丘山狂客?
“何人?”他问。
盛久别有深意笑道:“你。”
俞慎思心头一震,抓着纸的手轻轻颤了下,面色微变。
“户部高侍郎?”能指出他的,只有高明进。
盛久笑而不语,默认。
高明进竟将此事全都推到他的身上,想让士绅的矛头都对准他。他如今一介书生,哪里承受得住。
俞慎思心神乱了几息,渐渐稳住,放下手中纸张,故作镇定自若,放松神经,笑着道:“在下幼时不懂事,听到高侍郎说赋税之事,得了启发,童言无忌,胡言乱语,未想到高侍郎当了真。在下不懂朝政,哪里有什么看法。”
又道:“高侍郎有经天纬地之才,又身在户部多年,替陛下和朝廷掌管天下民户赋税,深谙此道,必然看得深远,思虑周全,腹有良策。盛公子应该前去请教高侍郎才是。”
“时至今日,俞公子还要遮掩?”
俞慎思自嘲一笑,“盛公子抬举在下了,在下身为读书人,如今入京赴考,自是想一展胸中抱负,鞠躬尽瘁为朝廷效力。只是才学浅陋,涉世未深,空有笔头文章,未有济世之才,实在惭愧,辜负盛公子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