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249)
起身朝盛久施了一礼,将纸张递还。
盛久望着俞慎思,面露不悦,若非高侍郎向陛下提到此人,若非他不是南原省解元,他亦没读过他的那些文章,倒是愿意相信他只是年少胡言。
他瞥了眼纸张上四字,若对方坦诚相告,此政策一出,他的确要担得罪天下士绅的风险,他如今的身份,还承担不了这么大的风险。如他自己所言,人微言轻,他还想多活几年。
“俞公子读圣贤书为的是什么?”他严肃地问。
此话直接戳到俞慎思的心里,也戳所有读书人的心。
他读书之初,没有什么为国为民的远大理想抱负,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兄姐,为了俞家,让身边亲人活得容易点。后来读的书多了,经历的事多了,看到这个世道百姓艰难,他想靠着所学所知,尽自己微薄之力为他们做点什么。
他从高家村一步步走到今天,他岂不想让百姓能吃口饱饭。
可他如今只是一个举子,这件事阻碍重重,必须要一个有魄力有手腕的人去做,且必须当今陛下不怕得罪官绅士族,坚定毫不动摇地支持,否则事不能成,反而会祸及自身。
见俞慎思未答,盛久继续责怪:“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俞公子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躬身自问,是否有愧?”
俞慎思依旧未言。
盛久见对方还是这样的态度,知道几句话打消不掉他的顾虑,这件事他
在心中必然琢磨无数回,考虑得十分清楚,知道轻重。不能逼迫太紧。
他将纸张重新收回袖中,失望地起身,“在下告辞了。”转身朝外走。
俞慎思犹豫一瞬,开口问:“盛公子可知丘山狂客是何人?”
盛久跨出门槛的脚收回,转回身疑惑地问:“俞公子问此人作何?”
俞慎思犹豫着要不要将丘山狂客那篇文章相告。他不知此人是谁,也不知面前人具体身份,若是贸然相告,不知是否会连累。
他遮掩道:“在下欣赏此人才学文章,盛公子在京在朝,所以向盛公子打听。”
盛久冷笑回道:“待你想通此事再来问。”
见盛久不愿相告,他只好暗中提醒,“此人才学不凡,盛公子向他讨教,或许会有一番收获。”丘山狂客愿不愿意相告,且由他自己决定。
盛久听出话中有话,盯着俞慎思看了几息,“你确定是丘山狂客?”
俞慎思亦从他的这句反问中品出几分意思。
不是?
俞慎思错愕一刹,那篇文章的确与丘山狂客以往文章的用词和文风大不相同。
原来不是心性变而文章变,而是有人假借丘山狂客之名投来此文章。
如此,他之前猜测的就没错。
“莫非丘山狂客是……盛公子别号?”
盛久冷笑未答。
这是默认?
还真有人假借对方之名。
俞慎思心中忽然乱了,不知此人目的,他沉思几瞬未想明白,怕盛久怀疑什么,忙笑着施礼:“在下失敬了。”
盛久带着几许失望离开。
俞慎思跟上去将人送至门前,道别的话还没出口,小厮洗砚急急忙忙从街道一侧奔过来。见到三少爷在送客人,稍稍收敛慌张,却依旧掩不住心中激动和迫切,声音高昂,“恭喜三少爷,甲榜第一,高中会元。”
虽没有高声喊,书肆内和门前街道上的行人还是大都听到了这句报喜声,纷纷看过来。有的反应快,走上前来道喜,不过几息间已经将人团团围住,盛久直接被挤到一旁去。
俞慎思想和盛久作别,也被道贺的人阻断。
盛久望着人群中围住的少年,抱拳回应众人恭贺,神色谦和,并未有一朝鱼跃龙门的狂喜。
别说杏榜高中,就是中举,都有考生大喜行为癫狂,少年人如此荣耀,竟然能只当是普通喜事一件,未见春风得意之态。
好似这功名于他来说并非十分看重。
他转身上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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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砚这一声报喜,书肆门前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俞慎思应付一波后,躲到书房去。
掌柜却让伙计拿着锣在门前敲,大声喊着:“我们少东家高中会元,大喜之日,书肆全部书卷、文房九成价!”
本来就有人想要沾喜气,这一喊来的人更多了。
李帧从外面回来,书肆门前挤满人猜想到缘由,瞥见门旁新贴的红纸,果然如此。
下了马车,伙计就上来道贺。
走到后院书房,见到俞慎思坐在书案旁,面前摆着一张纸和一本书,正认真地比对在看。
“俞会元这会儿还看书呢?”李帧打趣一句,走到跟前,见他看得是前几日丘山狂客送来的文章,旁边书是一本文集。
俞慎思将刚刚盛久的事说与李帧听。
李帧掀开文集封面看了眼,“你怀疑是高大人?”
“是。”盛久走后,他想了片刻,觉得高明进最有可能。
“他是户部侍郎,掌管户部多年,这些年提出不少和土地百姓有关的赋税变革,户税、田税、丁税,土地丈量,户帖等等,若说赋税之事,朝中没几人比他更熟悉。
当年我提了句官绅纳粮,以他的才智和户部多年经验,他岂会想不出一套完整的策略。只是他素来求稳,从这些年他在户部的一些变革便能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