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478)
高晖闻言怒火中烧,命靖卫动手。
高明通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养尊处优,没有吃过苦,根本受不住靖卫司的刑,惨叫连连,没一会儿就昏死过去。
高晖也不在高明通这儿浪费时间,直接去了高明进处,告诉他高明通和高旷父子二人替他顶罪。
高明进怅然地坐在矮桌边,半晌后问:“你对你大伯动刑了?”
“是!他想替你顶罪,我自然要让他知道顶罪的代价是什么。不仅今日,往后每一天我都会对他用刑,直到他改口,靖卫司有的是办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我将他折磨够了,我会给他个痛快!”
“混账!”高明进扬手给了高晖一耳光。因为手腕有伤,下手不重,但整条手臂都跟着颤抖厉害。
高晖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已经是仁慈。当年你毒杀我娘时,可有想过我娘那两个月瘫在床上生不如死?这个罪他要顶替,我就让他加倍偿还。”
高晖站起身,“这一耳光,当我还了
你的生身之恩。”转身走出看房。
高明进搭在桌子上的手还在颤抖,他稍稍握紧拳头,却使不上力道。
两日后,高晖端着吃食过去,见到高明进神色木然地坐在矮桌上,一张接着一张在烧这几个月来写的稿纸。
靖卫小声禀道:“已经烧了一个多时辰,一句话不说,问什么也不答。”
高明进的面前一堆纸灰,这几个月写的稿纸已经烧得差不多。
高晖让靖卫打开牢门,端着饭食进去,放下东西,走过去看被烧的纸,的确是涂涂画画的稿纸,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高总督,我来是告诉你。高昀病重快不行了,高晔也受了刑,高明通遍体鳞伤,高旷也重伤只剩半条命,高家其他人想必你也知晓会是什么处境。你当初一心为他们谋划后路,现在就这么看着他们生不如死?”
高明进将手中剩下的所有稿纸都丢进火中,从身侧取过其他的稿纸,也全都丢进去。看着火蛇舔舐所有纸张,火势越来越大,最后将所有稿纸吞噬,纸灰在烟火中翩飞。
“高总督……”
“晖儿。”高明进及时打断高晖,声音低沉疲怠,转头透过牢房上面的小窗看向外面。今日天气晴朗,这个时辰正有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端阳了,你大哥该回京了。”
高晖心头略惊,陛下的旨意虽然下发数日,但是除了朝中的几位大臣并无人知晓。靖卫司内,就连曾校事都不见得知道此事,更莫提其他人。
“你听何人所说?”
高明进苦笑了下,未答,幽幽地道:“十九年前,为父记得是端阳后,你们姐弟四个和你娘北上来京。”
高晖怒斥:“你有什么脸提当年事,提我娘。”
高明进对着窗户沉默地看了片刻,吩咐道:“给为父准备一条绸带、一把匕首、三丈长卷。”
“你又想做什么?”
高明进嘴角若有若无讥笑,缓缓闭上眼,哑着声道:“为父写认罪书。”
第194章
靖卫依高晖吩咐取来一条白色绸带,一把锋利匕首,还有三丈长卷折纸,另外又重新取来一套笔墨纸砚。
牢房中的矮桌已经收拾干净,高明进盘腿坐在桌前,见到一一摆在桌上的东西,缓缓地伸手取过数尺长的洁白绸带,很认真又手法利索熟练地缠在自己的右腕处,低声对立在一侧的高晖道:“景和七年,为父就是这样缠着手腕,在滴水成冰的贡院内,一字一句写下一篇篇文章。”
高晖看着他的右腕,想起当年情形。他离开家赴京赶考时,母亲担心他手腕有伤受不住累,受不住寒,给他备了不少膏药,不仅教他如何用布带缠手腕,既能够保暖,还能够减轻酸疼,连跟随他赴京伺候的下人也都叫到跟前仔细叮嘱。
高明进缠好手腕,看了看,这还是俞兰教他的手法和方式。这么多年了,他都未有意识到,心中也觉得讽刺。
十九年前他这样写下一篇篇济世安民的文章,得以杏榜高中,金榜题名。如今却这样缠着手腕来写这二十年的罪愆。
“晖儿,最后,为为父研一次墨。”
高晖微微搓了下手指没有动,场面僵持,旁边殷绍走上前一步缓解尴尬道:“属下来。”
高明进又道:“算是了断你我今世父子缘分。”
殷绍闻言没敢再动,朝后退了一步。高晖紧了紧手掌,走到桌角砚台边,准备滴水研墨,高明进却拿起旁边的匕首毫不犹豫划破左掌,将血滴进砚台。
高晖和旁边的靖卫全都吃惊地看着他。高明进只是因为伤口疼痛微微皱起眉头。
“用血研墨吧!”
高晖愣愣看着一滴一滴血滴落,想到他对自己母亲的戕害,便未出言,由着他。
当手掌的血停止滴落,砚台上已聚了一摊鲜血,浓浓血腥气上泛。高晖犹豫了一阵,拿起墨条就着砚台中温热的鲜血研墨。
高明进慢慢地展开长卷。矮桌有些小,长卷一侧落在桌下地上。待血墨成,他执笔蘸墨,在纸最右侧写下三个大字——认罪书。接着蘸墨写下开头:罪臣高明进,蒙圣恩享君泽十九载,忝居高位,未尽臣职,深负皇恩,今泣血陈词,痛追既往之悔。
高明进悬腕疾书,他的字端正雅致,线条流畅,赏心悦目。手腕受伤后还能够将字写成这般,其中下的苦功夫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