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45)
“吧里新上的?”
“还有帕特加斯。”何瑜萱问,“怎么样,去哪坐?”
“早茶晚酒。”谢仃不以为意,“当然是去喝蓝方了。”
D.C内部吧厅众多,各取所好,两人一拍即合便同路。席间遇见不少熟人,多是带伴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没谁真的留意。
侍应生从茄房取来木匣,谢仃从中挑选着,像想起什么,示意何瑜萱身侧:“萧叙呢,真没一起来?”
何瑜萱轻捏眉骨:“今晚怎么都问我这个。”
“难得谈这么久,不都以为你们稳了么。”
“……也没分。”何瑜萱咕哝,“早知道不吃窝边草了,想断都狠不下心。”
谢仃不置可否,把量着茄衣品质,得闲回她:“受着吧。人好歹是顶流,狗仔跟拍也正常。”
“问题在于被拍到后,他问我想不想公开。”何瑜萱啧了声,“不是随口一说,是很认真那种你懂吗?上次见他这样还是我高中早恋那会儿,我刚承认,没多久这段就吹了。”
谢仃一顿,琢磨出些信息,笑了:“他还拿的暗恋成真剧本?”
“……”何瑜萱麻了,“找你做情感咨询就是浪费情感,算了,这事先放着吧。”
“没必要。”谢仃道,“你喜欢就负责,不够喜欢就拖着,看你舍得怎么选。”
还真是轻拿轻放,像她一贯作风。何瑜萱支起脸,见雪茄也快燃尽,便弹指置入烟盏,任它徐徐明灭。
雪茄吧有烟草许可,谢仃将挑出的列到一侧,示意侍应生:“这几支收起来,装保湿盒送到明南街37号,‘启’。”
挂过账,其余流程便不必再管。Winsky吧就在临侧,席间已经落座不少,谢仃松泛打量,多是熟悉面孔。
有人眼尖,余光瞥见二人身影,便招呼示意:“稀客啊,还以为要见你俩得下辈子呢。”
“少贫。”何瑜萱搡他让位,“上月才喝过酒,敢情就你喝的孟婆汤?”
“啧,这不感慨么。”
任他们插科打诨,谢仃漫不经心走近,褪去大衣搭在椅背,就从何瑜萱一侧落座。
裙裾翩跹拂过,浸染倦暖光影,摇曳生姿。她甫一入席,引得好友纷纷调侃
今夜是猎艳来了。
谢仃轻笑,也未置可否。接过朋友递来的酒杯,她挑了瓶格兰杰斟满,才浅呷半口,就听人打探:“楚诫呢,你俩最近怎么样,据说还见家长了?”
“问他啊。”谢仃眼梢轻挑,莞尔反问,“剧本又不在我这,之后或许是和平分手?”
“靠,我就说小道消息邪门,传到我这都成你俩要订婚了!”
……那可传得有够邪门。楚诫倒像收心了,但关她什么事。
“人谢老师另有新欢。”何瑜萱轻啧,“身份还挺神秘,连我都瞒着。”
年轻人的酒桌话题,多少沾些不正经。情爱这档事于在座如饮水,权当消遣乐子,听这话也不觉有什么,顶多随上几句揶揄。
“没法不瞒。”谢仃荡了荡酒杯,稀松失笑,“就我今晚来这,叫他知道估计都麻烦。”
“还有人能管住你?”
“我都坐这喝酒了,你说呢。”
反正温珩昱又不知道她在哪儿。
酒过三巡,醉意也微醺,场间没聊多久,攀谈搭讪就纷至沓来。本就是娱乐场,陆续有人携伴离席,意味不言而喻,也稀松寻常。
今晚惦念的蓝方还没喝上,谢仃想到这,就知会过何瑜萱,起身去吧台问酒。等候调酒的间隙,她低眸衔了支烟,没拿点烟器,不由轻一蹙眉。
适时,视野被递入个细窄物件,是雪松片。
目光微移,落在对方指间。骨感清晰分明,精雕细琢的温润,虎口一枚浅痣,分外熟悉。
谢仃撩起眼帘。
男人气质极好,身姿修长,眉眼英傥深邃,一身靛青西服周正熨展,昂贵精致,自成修雅从容。
“好久不见。”他道。
声线低醇,言近意远的疏离,像北城久而未至的雪。
端量少顷,谢仃对他轻一弯唇,拈过那支雪松片,引着火松散一荡。橙色火焰刹那明灭,晃在她指尖,又熄入烟沙。
“时晏。”她唤他。
陆时晏自她身旁入座,指骨轻叩桌缘,示意酒侍:“和她一样,有劳。”
从这重逢,都在意料与情理之外。谢仃渡一口烟,闲懒地支住侧脸。
时平天时俱清晏,冠着好蕴意,人也如其名。陆时晏出身政治世家,其父先后在检察院与司法局就任要职,家风明德正理,也养出他清卓修养。
陆时晏是谢仃实质意义上的前任,彼此床上床下都相性极好,分手时也体面,算有过不错的一段。
两杯蓝方呈上桌面,澄滟酒液粼粼灿亮,谢仃执杯虚碰过他的,先行放在唇边呷饮。
蓝方口感柔和,后调淡去酒体的刺激,弥留几分玫瑰香气。能品出藏酒年数不短,谢仃轻晃酒杯,稀松寻常地问候:“没想到会从这遇见。”
陆时晏长她五岁,正任北城民检高级检察官,素来独善其身,鲜少踏足此类场所,能碰面实属预料之外。
明白她言下提醒,陆时晏抛出一个人名,轻笑:“酒局救场,喝完这杯也该走了。”
那人是他们共同朋友,刚才短暂打过照面,想来是席间难抽身,才求来这尊大佛捞人。
“不着调。”她失笑嗔怪,也没有多谈,“近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