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遍地修罗场(166)
“对九十岁的姑娘,你就不温柔了吗?”
“你管我?闭嘴吧。”
“……”
*
回想起这段过往,楚昂低头轻笑。但没笑几下,又想起年初那晚言怀真从赵锦繁殿里出来时的样子,脸色猛一沉。
该死的言怀真!
他刚在心里骂完言怀真,言怀真本人就朝他和沈谏走了过来。
言怀真问池畔两人:“各位查的结果如何?”
沈谏回道:“议和金被窃一事与老师无关。”
楚昂道:“也不是老头做的。”
言怀真道:“看来只能等陛下与摄政王从傅老那回来再看了。”
楚昂皱眉道:“说起来陛下和表兄怎么还不回来?”
沈谏笑道:“我方才路过傅老所住的秋水居,并未见到这二位。”
楚昂道:“那他们去哪了?”
沈谏笑道:“不如在这附近找找,也许就在呢?”
此刻,假山后。赵锦繁向正搂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打了个口型:“找来了,怎么解决?”
那个男人看上去很淡定,向她比了个战术用语,大意是——小场面,很简单。
他轻轻松开赵锦繁,趁前方几人侧目之时,装作从花园里出来的样子,走向池畔三人。
楚昂见他走来,探头朝他身后望去:“陛下没同您一起?”
荀子微道:“她很累,先回去休息了。”
沈谏眯眼:“很累?”做什么了?
荀子微道:“嗯。”你猜。
楚昂道:“早点回去休息也好。”
言怀真扫了沈谏与荀子微一眼,默了默,向荀子微问起信的事。荀子微解释了那封信的由来,以及那封信与傅凛之间的关系。
简而言之,是个误会。
楚昂道:“既然这三人都不是,那窃走议和金的贼首又会是谁?”
荀子微直言道:“是梁冀。”
沈谏看向荀子微,默了默,道:“梁冀曾在灵州军职,此人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早年屡立战功,后叛国投诚北狄。如果议和金为他所窃,倒也解释了为何贼首如此了解灵州府库,又熟悉我军部署和当地地形。以及那位看清贼首真容的将领为何会在临死前惊呼:‘是你!’以梁冀从前在灵州的名望,没有将士不认识他。不过他背后是否有被尖刀刺穿的疤痕,就不得而知了。”
荀子微道:“有。”
楚昂思索道:“不过我听说此人已失踪多年,这要如何找?”
“死了。”荀子微道,“一年多前,在沃城。”
假山后,赵锦繁微垂眼眸。
*
次日清早,昨夜留宿玉泉山庄众臣启程回府。
荀子微站在御辇前,向赵锦繁伸出手道:“陛下,请吧。”
赵锦繁瞥他一眼,面色如常地将手放在他掌上,道:“有劳仲父。”
荀子微牵过她的手,扶她上了御辇。众目睽睽之下,“父”慈“子”孝。
身为情场老手,身经百战的定国公楚骁见此摇头笑了几声。
楚昂瞪他:“你笑什么笑?”
定国公拍了拍楚昂的后脑勺:“傻小子,笨死了!怎么一点也不像我?”
楚昂冷笑道:“幸好不像你,不然容易得病。”
定国公:“……”
远处,张永看见这父子离心的一幕,啧啧了几声,对身旁沈谏道:“您知道这定国公父子为何如此不睦吗?”
沈谏笑道:“前阵子你好像提起过这事的。说吧,为何?”
张永道:“有小道消息称定国公夺走了少将军心爱女子的芳心,少将军因妒生恨。”
沈谏笑道:“这个消息我看有必要透露给君上。”
张永道:“啊?”
赵锦繁的御辇从两人身旁驶过。
张永朝辇车驶走的方向望了眼,道:“最近陛下似乎圆润了许多。”
沈谏“呵”了声,道:“过阵子也许还会更圆润。”
*
赵锦繁的御辇回到皇城,荀子微来到御辇前接驾,伸手将陛下从辇上扶下。
卯时三刻,朝阳的金色辉光撒在含元殿广场外。荀子微与赵锦繁一同前往含元殿早朝。
宽阔的广场中央,荀子微对赵锦繁道:“昨晚那个方法,效果甚佳。我想我们应该多尝试着重演过往印象深刻之事。”
赵锦繁清了清嗓子:“啊……嗯。”
荀子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询问:“你觉得在哪里试比较合适?”
赵锦繁道:“这还要专门挑地方试吗?”
荀子微“嗯”了声,道:“动静比较大,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
第92章
说到动静大,赵锦繁不由想起年初那晚从她书房传出的那段琴声。她的脚踝被孩子父亲摁在琴弦上,琴声掩盖了她抑制不住的哭腔,身体自然而然瑟缩抖动,手臂勾着孩子父亲的脖颈,指甲落在他宽阔的背上掐出红色月牙印。
脚根拨动出一阵接一阵的琴声,琴声磅礴有力,他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引领着她奏出别样的战曲,刺探敌营时轻磨慢挑,找准敌方的弱点,深入敌阵快攻之。赵锦繁这辈子没弹过这样凌乱又狂放的曲子。
对方时不时和她交流曲艺,问她这样好不好,她说不好,他说她骗人,明明好得很,她没法反驳只能从嘴里溢出“嗯”声。琴声嘈嘈切切与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连成一片,激战在一声悠长深重的拨弦声中止戈。琴弦的余颤声中,她放纵得彻底,搂紧他没放,让属于他的一切涌进她深处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