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请动心(3)
我在她昏倒前接住了她。
她醒来后,哭着和我说了前因后果,然后一脸视死如归,说她要进府,以身饲虎。
我沉吟片刻,给她出主意:“严姑娘,不如这样,我替你。”
她睁大了眼,惊喜之色一闪而过,随即黯淡下来,轻声拒绝:“我怎能让姑娘替我受过,这是我的劫,我自己应。”
我摇摇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不瞒姑娘,我爱慕世子,却不得亲近。如今有了这机缘,对我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般的好事。”
她张口结舌看着我,咽了咽唾沫:“你……你爱慕他什么?”
祁王世子刘渊骄奢淫逸,骄横跋扈,好色暴戾,除了一副好皮囊,并无半丝可取之处。
他尚未迎娶正妻,却已养了一院子美貌姬妾,有纳的良家女子,赎的青楼花魁,还有强夺的他人妻妾。
总之一句话,只要他看上了,不管什么身份,都要弄到手,端的是放浪形骸,声名狼藉。
只是碍于祁王在封地只手遮天,对独子一力回护,苦主们求告无门。
以至于祁国女子出门均戴长长的面幕,就怕被刘渊看中强抢。
我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只能道:“世子好看,我一见钟情。”
她的表情一言难尽:“脸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我想了想,又道:“王府富贵,不愁吃穿。”
她闭上嘴,似是无话可说。
我越想越觉得此计很妙,简直是天赐良机。
严灼是庆国远嫁而来的太常之女,祁国几乎没人认得她。
我与她虽并不很相像,但都算得上年轻美貌,身形相似,她出嫁时华服金冠,浓妆艳抹,只不过风起时一瞬的惊鸿一瞥,李代桃僵应当可以欺瞒过去。
决心一下,我和她互换了装束,拿着玉佩自称是严灼,没被怀疑,顺利入府。
我的盗药之路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进府后,我旁敲侧击问过许多人,却没能探听到碧苍丹的线索,直到夜探府邸,在主院五祯园库房的一封嫁妆单子上发现了记载。
原来,我心心念念的碧苍丹,是已故祁王妃的嫁妆之一。
偌大的库房内堆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却遍寻不见那颗救命的灵药。
直到刘渊回府前夜,我在积灰的出库记录上看到了“碧苍丹”三字。
我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有了碧苍丹的消息,忧的是去向一栏竟是空白。
心中的上策是,我入府盗药,恢复功力后大杀四方,打得刘渊满地找牙,哭着放人。
只可惜,天不我与,上策胎死腹中。
没奈何,我只能启动了与严灼约定的中策,在自荐枕席后求刘渊放过陈家父子。
藏在见山楼的严灼,一等到出狱的陈怀,便会带着他即刻启程,离开祁国,西行回庆国,把严太常之女的身份送给我。
我便可以长期留在王府中与“心上人”长相厮守。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在世子迎娶正妃后,混个侧妃当当。
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变数是,陈怀一得自由便冲到了王府,和冒名顶替的我直接打了照面,差点玩崩了。
还好,他听懂了“见山楼”的暗示,此刻应该和劫后余生的严灼携手奔向自由了。
我推开朝西的木窗,对着窗外横斜的一枝春花,无声祝福:“祝你们一路顺风,也祝我万事亨通。”
呵,上天压根没听我祷告。
刘渊抱我回到苍梧园后,我就挣扎着下地,红着脸告退,转身回了群芳楼。
群芳楼在苍梧园后院,是刘渊藏娇的金屋,目前养着十来个美人。
一踏入楼中,二楼便落下银铃般的笑声:“瞧,阿灼回来了。我赢了,愿赌服输,你们快把彩头给我。”
我抬头一看,四个风格各异的美人趴在扶手上,伸着脖子往下看,看清是我,有三个微沉了脸,轻哼一声,撸镯子的撸镯子,褪臂钏的褪臂钏,摘戒指的摘戒指,接连把手中的珠宝首饰拍到那个嬉笑的女子手中,转身散开了。
我提着裙子走上楼,问喜笑颜开的孙妙仪:“你们做什么呢?”
孙妙仪原是歌女,三年前跟了刘渊,年纪不大,却是楼中资历最老的姑娘,她热情活泼,又恰好住我隔壁,算得上最相熟。
她将赢来的首饰收好,笑眯眯挽上我的臂弯:“我和她们打赌,你侍寝后是被赶出去呢,还是能留下来。”
我皱眉:“你们可真无聊。”
她咯咯笑起来:“闲来无事,小赌怡情。”
说着,她拉我进了闺房,按着我双肩让我坐在绣墩上,自己在对面坐下,又斟了两盏热茶,迫不及待问:“阿灼,你快说,昨夜侍寝如何,世子看上你什么了?”
妙仪之前就告诉我,据她多年收集的消息分析,世子的喜好大相径庭,看上一个姑娘都是只看上了她的一部分,或是眉眼,或是声音,或是嘴唇。
喜欢的是眉眼,就要戴着面纱,不许出声。
喜欢的是声音,就要熄了灯,不许露脸。
喜欢的是嘴唇,就要闭着眼,只许亲吻。
我那时问:“这么说,世子是被你悠扬婉转的歌声吸引的?”
她翻了个白眼。
此刻我看着她盛满好奇的凤眸,回忆了昨晚的点点滴滴,开口:“他熄灯,说我好香。”
“啊,”妙仪挑眉,“原来是喜欢你的体香。”
说着,她凑上来趴在我怀中,小狗似的嗅来嗅去,皱眉嘀咕:“蜜合香,没什么特别的呀。”
我心头一动,对呀,一般人不该闻到那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