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杀手为饵,疯批咬钩(145)
素钗刺入血管,窒息感使尤匕躺在了地上。血液勾勒出一幅妖艳鬼魅的图案,一如当初相见,一袭红衣,背对着朝阳。那样明媚刺眼,成了他毕生追随的光芒。
爱你太累了。
下一世不要相见了,不要再见到你了……
柏红袖。
挽月被柏红袖扔到了城外喂了野狗。
而柏红袖把千祚遇找来了,他说:“今晚我就要行动,你准备好药香。”
千祚遇躬身:“是,并没有提前太久,算算日子也快了。”
他没等到柏红袖的回话,待他抬头,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今日的柏红袖很反常,千祚遇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道,刚刚他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太子穿的明明是白袍,衣袖却染满了红……
柏红袖又回到尤匕的身边了,他枕在尤匕的胳膊上。就像当时在皇宫里,尤匕会抱着他躺在榻上,滚烫的温度笼罩着他。
“好冷啊。”他说。
当然,没人答。于是柏红袖又说。
“你冷吗?”这一次,他自己回答了:“当然冷,你比我更冷。”
“你死的时候怨我了吗?”柏红袖刚问完就抿住唇,好似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多么蠢笨,“小时候我误会你,你负气跑了。如今这么大了,你误会我,你又先走了。”
沉默了一会,寂静无声,本以为不会再有人说话,却听他又道。
“你怎么不选择等我回来杀了我。”柏红袖手中捏着那块令牌,然后揣到了心口。
你也不想面对我是吗,最后也不想再见到我了。他默默想着,看着暗牢的棚顶。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起身。他的白衣还是那样圣洁,只是双袖浸红,亦如往昔。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救下尤匕,这样一切都不会开始了。
“我没有伤心,尤匕。”他不知道尤匕自戕之前想了什么,或许有怨恨,有什么都做不到的悲凉。
可是他又能怎么后悔呢,他不能后悔。一步步走到现在,没有悔字可言。
暗牢再无生息,只留下一句话。
“下一世我们不要再相见了。”
生时矛盾遍布,误会丛生。死时亦是骗局,一阳关一黄泉,不复初见,不再回眸。
最后一枚棋子在深夜出现,柏红袖倚在柱子上,他穿了一身黑衣,为了行动方便将袖口束了起来。
每次月亮升起的时候关无雪就会出现,这是他每日都会做的事情,有时间等不到柏红袖的人也是会坐在树杈等上一阵。
大多时候柏红袖也都不愿见他,不过今日,关无雪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待他看清楚柏红袖的神情,他敏锐地感受到了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柏红袖的手被抓住,是活人的温热。他感受着这抹温度,久久无法回神。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期间无人说话。关无雪不会催他,而柏红袖也知晓。
“今日我要杀了秦抚光。”柏红袖今日来等关无雪就是想要找一个最信任的人,他现在不会再轻易相信旁人了。
那人有些惊诧,不过很快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终于被我等到了。”
他早就知道柏红袖想要做什么了,柏红袖信任他,他很高兴。
柏红袖得到他的应允,转身。手掌从温热中脱离,寒冷吹过又是刺骨的寒冷,那温度像是从没存在过。
他忽然转身,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
“好好活着。”
……
秦抚光今日格外头疼,只得扔下事务躺在了榻上。夜晚寂静无声,他疲惫来的突然,心底也有些计较。
“来人。”
他唤了一声,门也应声推开了。可进来的不是侍卫,也不是经常伺候在他左右的太监,而是柏红袖。
“你怎么来了?”秦抚光不舒服,也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去找太医来。”
“不舒服了吗?”柏红袖关上门,无视了他的话,走到了他的桌旁驻足。他放下手中端着的茶壶,将一只瓷杯倒满,奉到了秦抚光面前。
本来没感到口渴,见了茶水,才有了一丝口干舌燥之意。
柏红袖扶起秦抚光,慢慢将茶水送入他的口中。男人的红发从额边坠落,没有平日的严肃,多了一些懒散。
只是瓷杯被猛地摔落在地面,秦抚光浑身无力,他躺在柏红袖的怀里,咬着牙:“你下了药,当我没发觉吗?”
“至少你喝了一半,只不过多活一回罢了。”柏红袖似有怜爱般抚摸着秦抚光的红发,就像逗弄着一只波斯猫。
“香炉里熏着香,还有你这些年的饮食,一只有药。刚刚那杯茶只是个引子,引子而已,有就行了。”
柏红袖抓起秦抚光的手,还是温的。
“人呢,外面的人都被你支走了?”
柏红袖嘻嘻地笑,他让关无雪做的可不只是轻易的差事。那群人早就被关无雪骗出去了,骗不走的,都杀了。
少年没回话,只是默默地笑。他能听见身后人的心跳声,反观他的气息越来越淡。
“你为了什么?篡位?”秦抚光还有力气冷嘲热讽,“杀了我,你也只是改朝换代的利器罢了。”
他的皇位坐久了,自然看什么都是利益。就连那两个曾经是皇子的少年也从未被他看作是自己的孩子。
“不,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武器,也不是任何事物的附着品。你的毛病一直没改,偏要给所有人的价值贴上标签。可惜了,我永远不会遂你的愿。我永远只是我自己。”
听他这么讲,秦抚光亦是冷笑,呼吸沉重,他的胸口不断起伏,是呼吸困难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