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218)
换句话说,便是谢府中真的有了这样的人,且成了鄢王看守,监视谢府时时刻刻动向的眼线,那她如今又能如何?
卢宛晓得,时至今日,将要发生的一切,已经不是她所能预料,控制的了。
保护好谢璟与腹中的孩子,是她唯一能做的有意义的事。
而此时此刻,灵堂中,望着步履匆匆离开的太太与小公子,谢府的主子与下人们,想到方才的情形,心里都不由得有些百味杂陈,心思各异。
一连几日,卢宛与谢璟呆在玉衡院中,与之前一般,安静地闭门不出。
那日被鄢王毁坏之后,复又收殓起来的尸骨已经匆匆下葬,如今城中兵荒马乱,尸横遍野,卢宛并不曾带谢璟出府,也并不曾让几个姑娘出去,这场葬礼,很快便潦草地掀过一页。
谢府中复又恢复了之前的戒严状态,这回并不是防备鄢王,而是防备流民,与同样揭竿而起的其他王侯与大臣,以及他们手下的士兵。
在玉衡院中,虽然甚是安全,但卢宛却还是有些提心吊胆,忧心忡忡地担忧着。
她怕自己太过忧虑焦灼的情绪,会影响到谢璟,平素尽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来,只是懵懂可爱的谢璟,在那日之后,却仿佛变了许多……
第103章 平乱
夜色深深, 一盏明灯下,卢宛望着沐浴之后,身着白色寝衣的谢璟,想要拿过放在一旁案上的帕子来。
如往日里一般, 卢宛准备为谢璟擦拭尚还有些濡湿的长发。
只是今日, 卢宛方才抬起手来, 谢璟却已拿过放在案上托盘中厚实柔软的帕子, 垂着脑袋, 自己慢慢擦拭着披散在肩上的墨发。
望着坐在面前,似有些出神与别扭的谢璟, 卢宛想要抬手, 摸一下他的面颊。
想了想, 卢宛不由得问道:“璟儿,你怎么了?”
听到母亲这样问,谢璟擦拭着自己头发的手似微顿了一下,片刻之后,他轻轻侧了下头, 避开了卢宛要触碰他面容的手指。
见谢璟如此,卢宛不禁愈发怔愣。
便这般一直垂首,默默擦拭着长发,直到将湿润的头发擦完, 谢璟方才抬起眼眸来, 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母亲, 小小的面容上神色淡淡的,对卢宛摇首道:“没什么, 只是儿子长大了,这些事情应该自己来做。”
虽然觉得自鄢王到谢府之后, 谢璟便有些变化,但,卢宛看着面前安静地垂首,慢慢擦拭长发的谢璟,想了想,不禁想到,或许是那日,小璟在灵堂中受了惊吓与刺激,所以方才会像一夜之间,忽然变样,长大了一般罢?
这样想着,对谢璟的怜意与慈意不由得愈深,卢宛虽然心里难免因为谢璟方才的冷淡,而微有些酸楚,但此时此刻,她却不再强求要谢璟如从前一样亲近自己。
伤痛的记忆与痕迹,需要慢慢疗愈,是强求不来的。
望着坐在面前的谢璟,卢宛虽然有些难过,但却尽量抚平着心中思绪。
几日后。
便这样在玉衡院闭门不出了一段时日,这日的天气很好,阳光温暖明媚,卢宛用过早膳之后,准备到玉衡院的院子里,去晒一晒太阳。
走过回廊,要到院中池塘旁的水榭中去,只是,在卢宛要绕过回廊的拐角时,却忽然听到拐角后,传来一道有些愤愤的,打抱不平的声音。
只听玉衡院的一个女使道:“真是教人不齿,当初巴着要嫁到我们府中来的是她,如今摄政王尸骨未寒,便要改嫁的人亦是她,真是个认贼为夫的白眼狼,白费了从前摄政王待她的专房独宠!”
听到同伴这样说,另一个女使也道:“谁说不是呢,从前瞧着与摄政王恩爱伉俪,谁晓得,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急着改嫁,也太薄情了。”
说着说着,不由得叹息一声,女使方才继续道:“我们也还是早些为自己谋个出路罢,便是戒严了,就这样耗着,又有什么用呢?瞧瞧,我们的那位太太都要另侍二夫了,我们还有什么这样坚持下去的必要……”
站在回廊的尽头,卢宛听着拐角之后,两个女使清晰的言语,始终一动未动。
侍候在侧的女使小心担忧地瞧瞧望了卢宛一眼,唯恐她会发怒,引得情绪起伏不定,伤了身体。
可是出乎意料的,却在身侧的太太面上,只看到了平静冷漠的神色,仿佛所听到的被议论的人,并不是她自己一般。
正在侍候着的女使愈发忐忑地暗暗心惊时,卢宛抬步,走过回廊的拐角。
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去,在看到来人是神色漠然的夫人之后,方才议论纷纷的两个女使,不由得一下子住了口。
忙站起身来,向卢宛曲膝行礼,两个女使心中战战兢兢,有些忐忑不安道:“奴婢给太太请安……”
卢宛闻言,轻轻笑着摇了下头,只是那抹笑意,却怎么看,怎么透着些凛冽的冷意。
望着面前两个发抖的女使,卢宛冷笑道:“谢府的庙太小,容不下你们这两个僭越忤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既然觉得谢府即将大厦将倾,那么,就离开谢府罢。”
说罢,卢宛看了一眼身旁
侍候的两个婆子,吩咐道:“将她们两个拖下去,掌嘴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