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骗别人(89)+番外
姜夫人只是出于慈母之心,挂念不在身边的独女,但玄素却知晓,姜盈盈执意留在韩玉娇与计淑身边是为了便于打探消息。此前姜盈盈跟随韩、计二人去别苑,定好归期,从未误期,而今玄素也不免担忧怀疑,是不是生了变故。
她听寺中的小沙弥说,南漳县府衙近来在城中各处搜查,听说在找什么人,小沙弥未曾离开寺庙,她也不好回南漳县去打探,却唯恐生了变故,于是向姜夫人提议,去计府打探打探情况。
说来也是巧,那日她才到城门口,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城门边上,无意间瞥过,瞧着车帘被掀起,里面出来一个年轻郎君,登时就惊住。
她后来跟着计逢在别苑外才知晓这年轻郎君是虞循,而当时令她震惊的是马车里的那个小娘子。虽是两年未见,但过去她伴在小娘子身边十数载,见过小娘子年幼时玉雪可爱,活泼好动的模样,也见过夫人亡故,小娘子遭众人误解乃至自愧悲痛而形销骨立的清瘦模样,如今那马车里的人虽与两年前大不相同,但她眉目间神色变化,全是她记忆里熟悉的样子。
玄素一时间愣在原地,都没有注意到马车上跳下来的年轻郎君已经大步往城中去,而马车里也已经滚滚往另一侧驶去。
小娘子回来了?只这一个念头闪过,玄素便慌乱起来。陈家的变故从陈玉的“死”开始,小娘子知晓必不会罢休,若她未曾看错,这人当真是小娘子,叫人发现她的行踪可怎么了得?
玄素顾不得此行的目的,紧赶着跟上马车,也就是这个时候,发现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灰衣布袍的男子盯上了马车,看着马车上一个年轻男子与一个少年进了归顺坊,而那两人就在马车不远处盯了一阵,犹豫再三准备上前时,那年轻男子与少年回来了,三人挑起车帘说了一阵话,又再度进了归顺坊。
此时玄素已然确定,马车里的人就是自家小娘子,但这两人是谁……总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后来小娘子似乎隐有察觉有人跟踪,与那两个同伴分道扬镳后,快步赶往刺史府,那两个灰衣人也一直紧跟不舍,直到宁知越进了刺史府,那两人在刺史府外驻足一阵,方才离开。
“奴婢想着,您既是去刺史府,想要打听您的下落也容易,便直追着那两人跟过去,想瞧一瞧究竟是哪一路人派来的,谁知竟是世子。奴婢怕节外生枝,并未惊扰世子……”她说着,忽而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小娘子不是与世子一同来的汜州?
宁知越摇头,玄素更是愕然,“您一个人来汜州,侯夫人怎么能同意?不行,您一定得走。”
玄素说的侯夫人,便是宁知越的堂姐武安侯夫人。当年宁知越甫一降生,陈夫人王氏产后虚弱,伯母年事已高,身子也差,出嫁没多久,便常往娘家跑,替母亲料理家中庶务,因此也帮着王氏照料宁知越,后来也算是宁知清替王氏抚养宁知越,说起来是堂姐妹,其实情同母女。
侯夫人本身性情爽直洒脱,嫁人没多久,尚未生育,便对这个隔房的妹妹极尽疼爱,连家中三位郎君都越不过她去,二郎能教导却训斥不得,三郎也随着侯夫人宠溺小娘子,但也将小娘子当做护身符,免除宁家家主和二郎的责罚,至于四郎,不知为何总对小娘子不冷不热的,不甚亲近,但总归是年幼的妹妹,嘴上不说,但还是十分将她放在心上的。
玄素叹息,众星捧月般养出来的孩子,本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开开心心的,若非当初生了变故,家主与其兄长决裂,将她们带来汜州,夫人就不会死,小娘子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
当年小娘子离开越州之际,是侯夫人不在越州,无人劝得住宁家家主,两年前回到越州,得知消息当即便派人来接小娘子离开,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小娘子孤身回来呢?
宁知越按住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默了半晌方道:“这两年里我去了西域,并不在越州,阿姐或许还不知道我回来了。总之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二哥和三哥知道汜州的变故,但他们不许我来调查此事,至于姚琡……我在京城被二哥看管得很严,让他带我出了京城,他不知道我来汜州的目的,也不甚清楚汜州发生的事,以为我这些年一直跟着三哥,我在来汜州的路上……唔,我骗了他,他跟了我许久,想将我带回越州去。”
玄素听完目瞪口呆,略想了想,却也清楚,宁知越的“死”是如此明显的一个漏洞,显然表明了汜州、陈家的不对劲,三郎或许担忧她的安危,不想她再触及从前,便拦着她,但二郎呢?她早听说二郎如今是刑部侍郎,身后又靠着平南王府,为何会阻扰呢?思来想去,她只想到一种可能——又是为了他们所谓的大局着想,为了不让平南王府受皇帝忌惮。
宁家伊始便与平南王府关系十分密切,宁家家主更是平南王幕僚,颇受敬重,将其膝下二子一女都托与宁家教导,听说当年圣上念及宁家家主道德崇重,有意请其入朝任职,但宁家家主感念平南王昔年恩情,不愿投效他人,再三推拒,圣上收回成命,却转而给侯夫人赐婚,将其许配给皇后族亲的武安侯。宁家家主已推拒入朝任命,再推拒此事便不妥当了,只能让本已心有所属的侯夫人断了昔日旧情,安心待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