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攻了心机帝王gb(238)
他咳出一口鲜血,艰难地扬起脖颈,对上舒白的双眼。
此时他早不是一年前光风霁月,春风得意的世家长子,一年时间天翻地覆,他失去前途,失去家族,失去爱妻,零落成泥,成了阴沟里腌臜的老鼠,人人唾弃。
他恨天道不公,又不得不承认,一切都是他这个腌臜小人咎由自取。
霍耀风的眼中淌出泪来,“杀了我吧。”
舒白睨着他,眼中情绪平静分明,“我当然会杀你,霍耀风,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每一条错路都是你自己选的。”
霍耀风垂下眼睛,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舒白视线落在他身上良久,忽然手上力道一紧,微微侧头,发现皇帝面色阴郁,抿着唇,不悦的情绪溢于言表。
舒白从前觉得虞策之性情难辨,多疑不定,难以掌控。
但相处久了,她才发现,在有关她的地方,虞策之的情绪往往很好摸索,比孩童还要简单,纯净。
舒白眼中染了些暖意,空出手摸了摸他面具外的脸颊,当作安抚。
霍耀风注意到舒白的动作,艰难地转过头,后知后觉打量起她身侧挺拔的男人。
离得近了,就算有面具和遮挡身形的鹤氅干扰,霍耀风也足以分辨出那人的身份。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骤然从地上爬起来,“虞策之,你竟然在这里,我要杀了你!”
他竟然才发现虞策之也在这间屋子,在舒白身边!
如果方才他们的人能早点发现,将矛头对准虞策之,若能乱箭射死虞策之,就算舒白压制住他们,皇帝在南境身死,舒白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被群起攻之,就算她此刻赢了,到最后也会输。
离成功就差分毫,霍耀风霎时红了眼睛,犹如地狱恶鬼。
他张嘴,想要撺掇在场被捉拿的守将们拼死一搏,“诸位,他是皇——”
声音戛然而止。
一剑封喉。
霍耀风重重倒在地上,死死盯着舒白,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死不瞑目。
跟在虞策之身侧的宋祁见状,将已然露出寒光的剑身收回剑鞘。
虞策之眨了下眼睛,抿唇拉了拉舒白的手,“夫人。”
舒白扔掉无论如何也不会擦干净的长剑,冲陆逢年道:“收拾残局,这里的人皆是叛臣,一个不用留。”
陆逢年点头:“放心。”
交代好收尾的事宜,舒白拽着虞策之登上二楼。
二楼只有寥寥几名死士,得到舒白的示意后,十分有眼色地退到远处。
舒白不着痕迹拢了拢单薄的衣衫,看向垂着眼的虞策之,目光落在他昳丽却苍白的面颊上,半晌,她淡声道:“你该回去了,此后三年,南境由我掌控,你可以完全放心。”
“不……”虞策之嘴唇轻颤,“别这么狠心。”
“只是三年而已。”舒白道,“三年后,我自然会回去见你。”
虞策之红着眼眶,抬起眼倔强地看着她,“你就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虞策之。”舒白少见地再次直呼他的名字,“你应该学着做个好帝王,至少,这三年里,你应该做个好帝王,同样的,我也会学着做一个完美的统治者。”
虞策之瞳孔猛地晃了一瞬,似是领悟舒白话语里的浅层意思,却咬着牙,没有说话。
在叛乱中强撑着的冷意弥漫全身,舒白的呼吸微不可查清浅许多,她强忍着深入骨髓的痛楚,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浅尝辄止般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阿拾,你乖一点,你知道我很喜欢你,有点耐心好吗。”
舒白后退一步,深深看他一眼,见他始终咬着牙,红着眼眶垂头,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的困兽。
“回军营,回大梁,别让我再说第二次。”舒白深深看他一眼,转过身,抬脚便要离开。
然而才踏出没两步,天旋地转。
意识昏沉前,舒白隐约看见虞策之向自己奔来的慌张身影。
来不及多想什么,便彻底失去感知,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阴冷中。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舒白平躺在柔软温暖的床榻上,身上裹着厚实的被子,显然被人细致梳理过的头发顺从的披散下来。
舒白的身体像是被碾过一样,想要抬手,却徒劳无功。
意识回拢后,她神色微冷,下意识去看屋内装潢,确认自己还在南境的太守府后,冰冷的表情才有舒缓的迹象。
萧挽一直守在她身侧,见她醒来,顿时喜上眉梢,“醒了,御医,快进来看!”
守在门外的御医顿时提着药箱进来,“来了来了,别催,老夫说过,只要醒了便算度过这关了。”
御医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苍老的手指搭在她微弱的脉搏上。
老御医闭眼沉吟,半晌后点了点头,“这样便算无事了,我会开些药方让夫人喝下去,固本培元,夫人无事,我也可书信告知陛下,让陛下放心。”
舒白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理智逐渐掌握混沌的大脑,“他呢?”
萧挽将舒白的手腕塞回被子里,“那位昨日回去了,听说这次是那位瞒着主帅谢绥偷跑出来的,三道军部急令下来,他不得不回去。”
“他没有耍花招?”舒白轻声问。
萧挽垂目,谨慎地瞥了眼身旁的老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