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许年年[校园](153)
陆有川静静望着她。
彭佩佩冷哼一声,“岑慧茜这次火急火燎地从德国飞回来,论文答辩都没去,毕业证也没拿到!她白读三年。你说她爸能不生气么?”
“祁成就是个呆子。”陆有川说。
“那岑慧茜就是个傻子。”彭佩佩说,然后朝右前方扬了扬下巴,示意陆有川看。
陆有川一转头,看到从一辆La Voit暗红色跑车的副驾驶上下来一个女孩。她下了车,望见正在打电话的那个高大背影,很礼貌地隔着一段距离,不再踏前。
就站在那里,满眼都是他。
直到祁成挂了电话,回过头,岑慧茜才走上前来。她身材高挑纤细,举止优雅娴静,一直都是从容美好的样子。
扪心自问,祁成从没讨厌过她。他耳边回响的,还是刚刚他妈在电话里的焦急,“你不要再去惹那个岑家的小姑娘了!人家去N市关你什么屁事?你有什么权利把人家赶走?你以为你是市长啊?”
祁成当然知道他不是市长。“我俩不合适,还非得绑一起?”
“谁让你绑一起了?”成君红的声线都高出八度,“要不是他们家默认你俩分手了,岑海东能一点情面不讲嘛?你爸正在H市跟他谈,这个节骨眼上让你别惹她,很难嘛?”
祁成收起电话,停在他的栏杆旁边,眼中阴晴难定,站在原地没动。岑慧茜见状,自己先走了过来。
许是怕他误会,她人还没走到跟前,就先拿出一个红色丝绒的盒子。
祁成眼尖,一下认出是那枚赫拉之泪。
他故意没注意到似的,先开了口。
“这么巧。”他说。
他的声音低沉温厚,岑慧茜不敢望他的眼,她躲闪着望在他喉间,可是那里又尖又挺,一颤一颤的,她更难受了。微微侧过,别开了视线。
“我跟我哥出差来的。”
她不想让他觉得她还一直追在他身后。就像她哥说的,她锦衣玉食地长大,是为了让别人高攀不起。谁都不配让她放下尊严。更何况,她现在只觉得,男人都是负心薄情之辈,人生不如独美。
“刚好遇到,我把这个还给你。”岑慧茜说着,将手上的丝绒盒子递了过来。
祁成没接。
他只歪头俯视她。然后轻轻笑了。
“刚好遇到?你成天随身带着这个东西?”
他问得漫不经心的。就是这样,似笑非笑的肆意,永远把认真的那一个拿捏得气都喘不过来。岑慧茜知道他是故意的。
就像前次在H市。她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痴迷了,那一天,在那个春天的、还带些清冷的、如出一辙的午后,他给她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彩虹。
他待她的时候,是绝无仅有的动情。绚烂到极致的烟火,是让人呼吸都为之停滞的存在,生命在那一刻都爆裂得体无完肤。
而那个下午,岑慧茜想,她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今天也是一样。他明明可以毫无温度地收回他给的一切,可他却偏要拖泥带水地勾着你。让你心存希望。
岑慧茜偷偷看了祁成一眼,低郁地说,“我留着它不合适。”
“我给出去的东西从没想过收回来。”他说,眉目依旧俊朗轩昂,把她举在半空的、握着盒子的手按了回去,“就当贺你的毕业礼。”
祁成再一次上到陆有川车上,后者啧啧不已。“你说什么了?岑慧茜快哭了。”
祁成说“我建议她回德国把大学读完。”
“你既然这么关心人家,还非要分什么手?”陆有川费解不已,这时旁边的彭佩佩哼了一声。
他哪里是关心那个倒霉女孩。所谓‘旧情难忘’,在男人那里基本上都是‘免费打一炮’,而‘再见亦是朋友’,也完全要看你有没有身份光环和利用价值。依着彭佩佩对祁成数年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玩完了、甩掉了,再来怜惜你。
他完全知道他要什么。你可以说他像一条饿狼,为了吃食不择手段;权衡利弊、翻脸无情;但他绝不是蠢驴。那些所谓霸总‘连自己的喜好都搞不清,要等分手才幡然悔悟’,这种人,智商能有多高?这点智商到了雄竞场被人啃得渣子都不剩。
让岑慧茜回德国,继续去拿一个学历,岑海东才不会那样恨他、恨盛锐。倘若没有这层利害关系,就算岑慧茜的中学毕业证书被学校收回去,你看他会不会关心一下。
陆有川的车快上高速,又跟祁成确认一遍,“真要回公司?这么晚了,人都下班了,去公司做什么。”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祁成。原来多精神小伙儿,现在眼眶下面一大片黑。家里骤然发生这么大事,顶梁柱塌了,搁谁摊上谁也受不了!
祁成“嗯”了一声,“前些天那个辉总,你还记得嘛?他明天来N市度假。”
陆有川是个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多。前些日子他跟祁成一起回B市,谈的是一个矿泉水企业在他们VV直播平台做广告赞助的业务。
介绍那个大客户的中间人,就是那位辉总。
陆有川说,“搞金融投资的那个大佬?怎么忽然提起他?”
祁成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的方鸿也是盛锐对赌的投资方之一。而且,他有钱。”
他连着很多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先是跟成君红跑那笔贷钱,好不容易钱筹到了,成君红病倒了。他又医院、公司两头跑。铁打的人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