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你就这点出息?(233)
少女跳出龙腹,跃至黑龙的头顶,长剑往前一递,两根尖锐的龙角应声而落,化作两把尖刀坠地。
黑龙哀嚎一声,身躯化作两段,跟着从半空坠落,身形越来越小,至落到地上时,已变成一条碗口粗的大蛇。
小道人踩着蛇头,足下用力,将血肉模糊的蛇首踩入坟土中。
血从她冷厉的眉眼滴落。她低笑了声,“山野里的野蛇,也敢扮龙,还以为今日真要屠龙呢。”
傻姑哈哈笑,“活过来啦!活过来啦!”
“好道人!”羊老汉大笑,“倒有些本事。”
逢雪不语,拔剑刺去,既然戳他的要害拿他没办法,便把他当成尸兵,削去他的四肢头颅,倒看他还能不能动弹。
羊老汉这次却往后面退了退,直至背抵在碑上,他伸出手,抓住傻姑的后心。
傻姑被他拉在了前面挡着,剑尖递到脸前,还乐呵呵地笑着。
逢雪剑一滞。
傻姑的笑容凝滞在面上,剑尖停在她面前,但一只漆黑的爪子,却从她的后心穿过。
那只手还在她的体内搅了搅。
傻姑微微张大嘴巴,怔怔望着逢雪,面上痴傻的笑意消失不见,而化作一种复杂而难过的神情。
既有解脱,也有悲痛。
“疼啊……小……娘子。”
她的身躯突然到底,半睁的眼睛失去神采,鲜血从胸口涌出,浸湿了衣裳。
逢雪手攥紧,傻姑不是如羊老汉那样的活尸,胸口这么大一个血洞,自然活不成了。她心中蹿起股怒火,望向羊老汉。
这傻姑娘与他不是父女,只是一个邪道准备的牺牲品。
但他杀了傻姑做什么?
老汉蹲在一座坟头,脸上挂起诡异的微笑。
逢雪提剑过去,他却没有倒,反而双膝触地,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逢雪愣住。
羊老汉五体投地,重重磕了个头,声音拖长,“恭迎——圣女——”
一股阴寒的气息从身后升起。
逢雪汗毛倒竖,缓缓回头。
傻姑的尸体倒在地上,无神眼眸半阖,挂着一颗要落不落的泪珠,而一缕缕黑绿的雾气从她胸口的血洞飘了起来,往上升高,在月光下,凝成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四周翠绿茂盛的杂草好似被火烧过,变得枯萎发黄。
“嘿嘿,这可是老夫几十年来收集的疫气,”羊老汉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黑绿烟雾,神情沉醉骄傲,“先是从岭南闹疫的村里找到疫种,再一点点把疫种散开,一共送到几十个村镇,嘻嘻,从死人的口里再把它吸出来。可是个费力活呀。”
“可惜……”他的话锋一转,面上添抹戾色,沉声道:“它本该更加厉害,若非十五年前,哼!”
“青溟山坏我大事!”
逢雪挑起一块石头,堵住傻姑胸口的血洞,又试着御风吹散、雷劈火烧。
但一丝效果也无。
“圣女……白花教的圣女,”她垂眸,低声道:“原来这就是圣女?”
并非在教内地位神圣的女子,而只是,被用来储存疫气的皮囊。
羊老汉嘻嘻笑道:“人活着不可怕,死了才可怕咧,世间妖魔,不都是由人而生嘛。小道人,待我杀了你,就把你奉作圣女可好?”
逢雪:“你想得美。”
就算她答应了,盘踞在她胸口的邪神也未必答应。
不过,傻姑的身体被用来装疫鬼,而她的身体,难道是为那位不知名的“邪神”准备的吗?
眼见疫鬼快成型,逢雪吹动口哨,纵身一跃,单手抓住鹰爪。
小九带她飞上半空。
羊老汉也不急,只跪在地上,朝空气中的飘渺身影跪拜,拖长古怪的声音,高声喊:“恭迎圣女——”
逢雪跳到义庄屋顶上,瞥了眼,喊道:“走了。”
叶蓬舟自包围中抬起脸,笑着说:“好咧。”
他很有默契地往上一跃,拉住逢雪的手,抱住她的腰。
逢雪:“……那还有一只雕。”
“可是我畏高嘛。”
逢雪沉默了。
叶蓬舟蹭了蹭她,闻见她身上的血珠,蹙起墨黑的眉,问:“蛇血?”
“你倒见多识广。”
少年望了眼乱葬岗,看见那只飘浮的疫鬼,“嚯”了声,“那东西看着可邪性。”
“不能让它靠近人住的地方。它会招来疫病。”
虽说眼前这只疫鬼,比不上当年沧州那只,也不会发生席卷整个沧州的大疫。
但若感染疫病,对于每家每户,都是灭顶之灾。
世上已无三师姐。
榆阳镇还在义庄旁边,想到城镇那么多人,还有不少保家卫国的精兵良将,若是疫鬼进城,后果不堪设想。
逢雪与叶蓬舟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金雕扶摇而起,带着他们往前飞。
一个手缠白布的大力士拿出身后的弓,拉开长弓。
飞箭破空,笔直追着金雕而去,箭矢擦着小九的翅膀飞过。
阿生尖啸一声,扭头去啄神射手。但一人打开葫芦,无数蛊虫汇聚成黑压压的雾,铺天盖地。
就这样,两人依仗金雕之能,在前奔逃,白花教的邪魔穷追不舍。
中间难免交战了几场。
激战中,阿生被蛊虫所咬,左翼羽毛大片脱落,小九则是被一箭贯穿翅膀,跌入山岭中。
逢雪为它们把伤处处理好,撒上灵药,“我们引开他们,”她摸摸金雕的羽毛,“在这好好养伤。”
两只金雕依恋地望着她,轻轻哼了声,彼此依偎在一起。
茂密的树林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逢雪靠在树上,从随身的皮袋里拿出两张神行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