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你就这点出息?(60)
雪白修长的手,长满剑茧的手,斩妖除魔的手。
是美人的手,剑客的手,师姐的手。
风扶柳出了神。
是逢雪出声,打破了沉默。她说:“师妹天赋很好,日后留在山上,好好修行,别像我一样,”她嗤了声,勾起了嘴角,“你天赋比我好多了,自然不会像我。”
风扶柳微微一怔,连忙点头,又轻声道:“师姐的剑术也是一流,不必妄自菲薄……”
逢雪:“我自己还不清楚吗?对了,扶危剑以前的主人,是你亲人吗?”
风扶柳瞪圆眼睛,“师姐为何、为何……”她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顿了一下,喝口冷茶,才继续说:“为何突然问这个?”
逢雪笑笑,“只是遇到了个风娘子的故人,他很想念老朋友呢。”
风扶柳垂下眼睛,睫毛轻颤,半晌,才轻轻说:“算是吧。”
算是吧显然是敷衍的回答。既然对方不愿说,逢雪也懒得问,寒暄几句后,客气送他们离开。
他们照例翻的是窗。
易家兄弟翻窗而过后,风扶柳却停在了窗口,回头望着逢雪。
逢雪也看着她,喊了声:“师妹?”
风扶柳站在盈盈月光之下,娇柔的面被月光蒙上层清辉,如同洁白无瑕的美人,而逢雪坐在阴影中,只有一双眼睛明亮。
“师姐……”风扶柳轻声道:“风娘子已经死了,让那位故人,不必再挂念啦。”
逢雪点头,“好。”
风扶柳却仍不走,眸光盈盈地望着她,“师姐,要不,你还是回山上吧?我想师姐的作为,大家一定会看到的。”
逢雪一怔,摇头,“他们怎么想,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风扶柳沉默片刻,又轻轻喊了声“师姐”。
逢雪温声问:“还有什么事吗?”
少女看着她,眸中的秋水闪动,半晌,终是垂下眼睛,摇了摇头,说道:“师姐,那位故人,有没有说过,师姐你同风娘子,十分相像?”
逢雪还未回答,她又蹙起眉头,“师姐,好好养伤,不要再逞强啦。”
逢雪站在窗口,目送少年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嘴角往上翘起,低声自言自语,“风师妹还挺可爱的。”
转身回到桌前,手指摩挲扶危剑柄,慢慢握住,用力一抽。
长剑出鞘,雪白剑光如月华在屋内曳动。
对月而望,她发现剑身上刻着一些降妖的符文,符文每一笔都细如牛毛,极其精妙,若非对光而望,难以发现端倪。
逢雪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往上轻扬。
她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在剑上刻些符文,比起凡俗之剑,多少能对妖怪有些伤害,聊胜于无。
可在剑上刻符,极费时间,又收效甚微,但凡知道些玄门术法的人,都懒得用这样的笨办法。
她知道,是因为以前的自己也刻过。
看来风娘子和她一样,也是个无缘玄门神通,偏偏爱逞强,非要以手中之剑、凡俗之躯,去对抗妖魔的剑客。
想到这,她眼神柔和,轻抚过长剑,心想,逝者已矣,她能做的,只有好好对待风娘子的剑,让扶危如它名字一般,扶危渡厄,斩妖除魔。
嗯,以后该更加勤勉、努力练剑。
逢雪拔剑出门,正欲再练习一个时辰的剑法。降妖剑招能砍伤妖物,可用一次,身体便吃不消了。
若要熟练掌握,还得加倍勤勉。
她推开了门,皎洁月色如连连细雨扑面而来。庭院被月光照得发白,好似浸在水中,在庭院中间,不知何时立着道修长的身影。
月光洒在青年青兰衣袍上,长长影子从他脚边一直往前延伸,正好落在逢雪面前。
玄门魁首的真仙,此刻看起来,也只是个气质温和、清瘦白皙的年轻人。
逢雪心中一震,轻轻唤:“师尊。”
师凌云看向她,点了点头。
逢雪对自己这个师父时,总是有些手足无措,既敬畏又感激,还如普通人仰望高山一般,充满景仰。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逢雪愣了会,呆呆说:“师尊,进来喝口茶吗?”
说完她就想起茶刚才在尬聊中被喝完了,现在房间只剩一葫芦酒。
总不能让谪仙一样的师父和自己喝酒吧?
逢雪没多少和师凌云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绞尽脑汁,想到,师父特意来这里,想必是为了询问蔓山君的事。
是了,青溟山附近出现妖怪开会、人肉盛宴,还有白花教活动的迹象。这么多的妖魔鬼怪,足以让山上的仙君下凡,特意走上一遭。
可是她敷衍沈玉京的那些话,能瞒得住人间的真仙吗?
她当即低下头,站得笔直,说:“师尊,您是为了白花教来的吧?”
师凌云摇头,低声说:“不是,我来……”他踌躇片刻,声音轻了些,“我来看看你。”
逢雪不敢置信张大双眸,呆呆望着他,重复:“看看我?”
师凌云:“你是我的徒弟。”
逢雪头皮发麻,“是、是,弟子道行太浅,没有学好术法,给您丢脸了。”她抿了抿嘴角,又说:“不过您放心,在座的妖怪大都被我杀掉了,不会有妖传出去的。”
师凌云轻轻拧起眉头。
逢雪心中更加忐忑。
若是换成哪位师兄师姐在这,肯定会用更轻松的方式诛杀妖魔。是她本事不好,学艺不精,非得拼到头破血流、一身是伤,才勉强赶得上别人的脚步。
如今她已不在乎别人的冷言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