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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观火(48)+番外

作者:三月蜜糖 阅读记录

阳光明媚, 风和日丽,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我自己在门口念叨了几遍, 只听到外面窸窸窣窣有动静,今日的衣裳是李盈盈为我准备的最为华贵的软丝薄衫,不露而透,微紫色的外衫,洁白内里, 约莫着我好像有长高了些, 自从那一次莫名其妙的长高之后,这是第二次我发觉自己衣服有些紧身。

我把耳朵贴到门边上,有人在嘘,有人在推搡,肯定是柳素,我吸了口气, 冷不丁的一下将门拉开,柳素跟陈广仁丁甲他们猝不及防的踉跄进来, 一个踩了另一个的袍身,一个拽着另一个的袖子, 柳素稳住身形, 淡定的跟我说道。

“李兄, 真是淘气。”

“柳兄,见谅见谅。”穿着这衣服,行动受阻, 加上即将面圣,我心里还真有些畏惧,那俩状纸塞在我左右两只袖子里,左为宋缺,右为柳素。

“李兄,恭喜恭喜,今日殿试,必能一举高中,夺得头名,我先在此道贺了。”陈广仁长的爽朗大气,浓眉大眼,此次四试他成绩也是不俗,榜上二十六名,丁甲在一百名之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我们这行人,丁甲算是认真读书的那个,只是命途不济,我不喜他的为人,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刻苦认真。

他没多言,好几次欲言又止,我有些于心不忍,“丁兄,来年一定高中。”

丁甲勉强笑笑,眼里却透露出无限失望,我能获得殿试的机会,绝大多数是因为运气,也可能是晦气,谁能说得准呢。

进宫的那一刻起,我整个人都像绷了根弦,半点不敢大意,前面有史官和太监领着,我居首,陈棉在我身侧,苏贤汝跟汪如意紧跟在后,陈棉一如既往地过度自信,他穿了一袭湖蓝色明光锦,光滑似水,艳而不妖,好吧,确实好看。

我不过多看了他一眼,总觉得陈棉脑袋昂的就跟刚打鸣的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他跟这皇宫,倒是极为般配。

汪如意看上去极为小心低调,一路上不出一言,全在察言观色,我发现每当前面的太监或是史官介绍一些事迹的时候,汪如意总是听得格外认真,我跟陈棉在那偶尔拌个嘴,后面那俩人跟没看到一样,不做任何回应。

一路从太华门进,广阔的汉白玉石台阶,每块石头都泛着盈盈白光,有些棱角被磨损的平滑圆润,有些沾染了旁的东西,略为晦涩,穿过一处长廊,廊柱上方雕刻的纹路各不相同,顶端都嵌了一颗明珠,外面悬挂铁壁灯笼,有的状如猛虎,有的婉转似喜鹊。

沿着长廊一直向前,过一之字形短桥,再绕过广平殿,史官先行,太监跟我们候在门外,等待宣召。

“公公,咱们都要在殿上说些什么呢?”陈棉丝毫不在意此时的凝重情绪,说话跟平时话家常一样自然,倒弄的那小太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公子只需安心等待,皇上一会儿便会召见。”小太监看了陈棉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好一个清秀的小太监。

“那你跟我说说,皇上长得什么样子,是高大威猛,还是慈眉善目,还有还有,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是否也有问题要考问我们。这个你总可以说说吧。”陈棉压低声音,就跟在长陵城跟陈员外说话一样的口气,随性的有些任意妄为了。

“公子你就别难为奴才了,奴才刚当值不到两个月,不敢说错话。”那小太监眼看就要结巴,汪如意开口道,“陈公子,不如我们静候安排吧,应该等不了多久。”

如果不是我了解陈棉,肯定也会跟汪如意一样,自不量力上前劝阻,可是陈棉怎么会是轻易消停的主。

瞧着,人家背过手去,装作惊讶道,“汪公子,别动别动,你头上有只马蜂。”

我翻了个白眼,睁眼说瞎话,空气中流动着微醺的风,恰好让我闻到苏贤汝的气味,我常说陈棉是属狗的,好像我自己才是,对于苏贤汝,我总能准确的找到他,锁定他,再也不能轻易摆脱他,这是种病,得治。

我捏住鼻子,那小太监站的离我们远了些,大约头一次被这种变态的考生吓到了,有些不知所以然。

苏贤汝千年不变的白袍,头发干净利落的梳起,簪了玉兰玉簪,我没见过,想来是那小妖精送他的,胃里一阵酸涩,我扭过头去,正好前方有传旨的太监迈着碎步款款而来。

我们四人连忙站好,陈棉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要不然我得状元你得榜眼?”

说得好像皇家是他家一样,我没理会,低着头跟着前方的太监慢慢走着,掌事的太监说话客气温和,“各位请注意宫中礼仪,万不可贸然行事,以免贻笑大方,待会皇上问什么,你们便答什么,按照惯例,其他大臣也会从旁提问,你们只需条理作答即可,无需紧张,皇上会在你们答完所有人的问题之后,圈出你们之中的头名,也就是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

说的挺好,可我们是四个人,没人敢问那个不能被圈出的人,命运该是如何,我一心只紧张袖子里的那两份状纸,想着该在怎样合适的机会,呈与皇上,一个没留意,差点撞到旁边的廊柱,那双手垫在我脑袋旁边,微微凸起的骨节,白皙温润,又很快收了回去。

他低下头,不再看我。

几不可闻的,我听到他小声劝我,“万不可鲁莽。”

难道他知道我带了状纸,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我没敢扭头问他,因为,下一脚,我们已经进了皇宫正殿。

我们四人按照掌事太监教我们的礼仪,先是对皇上三叩九拜,然后跪听圣意。

殿内十分空旷,两旁是文武百官,大殿的地面铺了泛着莹润绿光的玉石,叩拜的时候双手冰凉舒爽,廊柱比之外面更加精致恢弘,几条巨龙盘旋直上,大有直冲云霄的气势。

明黄的座椅,看到那双金色的长靴的时候,我便再也不敢抬头半点,到此为止,我们还是一步未错。

“你们四个起来说话。”皇上声音浑厚,虽然说的随意,却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场,就像年迈的雄鹰,轻飘飘一个眼神足以震慑你的心灵。

“你们四人,是千挑万选,经过层层选拔的人才,朕也看过你们的考卷,对于你们的一些题目,朕感到十分好奇,也非常满意你们对于本朝的一些认可,李启?”

听到我的名字,我先是心里停跳了一下,接着拱手回道,“回禀陛下,臣李启。”

“看你文弱书生,最后一篇散者论却十分精彩,字字诛心,思绪新颖,朕,曾经有位朋友,也是这样的才子,可惜他不为朕所用,你来说说,如何以散养人,以散治国。”

最后一篇散者论,我确实是以夫子的一本野史为参据,发挥而来,可我没想到皇上会说是一位故友,还是不为所用的朋友,难道是说夫子,他都这样说了,我是该接招,还是该接招呢。

“回禀皇上,自古以来,凡开国君王,必然骁勇睿智,如此可得江山,既得江山,君王日益满足,难免心生懈怠,加上彼时未曾获得的成就,军功,各种所谓的功绩呼之即来,难免烧人心头,令人飘飘忘我,历代君王,有不过三代者甚多,为何,打天下易,守之太难。

守,有家,有一寸之地方为守,平常的百姓,若是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如何让他们平心静气,为皇上守得太平盛世,若有了家,没有可以耕种的土地,他们又怎能满足一家老小生计,此为一。

皇上身在京城,诸事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必然分配与各位朝廷大臣,而各大臣所执行下去的,必然全全按照皇上所吩咐,各级官员又是如此,不能变通实施,各地情况不同,政策自然应该有所调整,而官员畏惧调整所带来的的严重后果,或不可估量,或风险太大,所以宁可因循守旧,循规蹈矩,也不愿按照自己本来想的去实行,微臣所讲的散,是形散神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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