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说话，宁王也没有表态。

那个侍女的回护，他们其实没有感动。

母后都死了，她这迟来的忏悔，有什么用？

“继后失败之后，却把证据清楚的很干净，最后死的人是御膳房的无辜之人……不过从那之后，皇上对待她的态度，更加冷淡了……她这辈子都在刘家的胁迫下不停的折腾，可是却没有任何建树，她唯一让刘家满意的，就是促成了皇上和皇后的婚事……当时虽然我儿子是太子，可是刘家早就想好，不能让我儿子登基。”

太后再说起那个时候的事，语气之中不免还是有些伤感。

“后来的事，你们其实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先皇故去没有多久，先太子就被人反对了，那个时候其实不只是有人对他们下手了，他们怎么可能选择放过我……”

这件事，也是何太后第一次提起。

莫君夜表情冷峻，这些人，就是该死。

“当时他们并不是给我下毒，而是派了人来刺杀，因为先皇不在，我又因为异族人的身份，失去了不少威信，所以宫里很容易安插人手。就在那些作乱的人到处找我的时候，我发现外面慢慢变得安静，后来才发现，是那个侍女穿着我的衣服把人引走了，她中了几刀，宫里愿意保护我的侍卫赶到，那些人才发现砍错了人，也全都被杀了。她留着最后一口气，求我照应一下她的女儿。说是将来不管发生什么，如果她的女儿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求我务必出手。”

太后叹了口气：“我当时已经心烦意乱，自己还活不活的下来都不清楚，所以就写了封密信，让人交给了肖家，也是谭夫人的养父母。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能侥幸活下来，就把信销毁，将来如果有需要，我自然会想尽办法救谭夫人一命，如果我死了，留着这封密信，将来交给新皇，让他知道这是他苦命的姐姐……”

“肖家人知道我没有死，却也从此沉沦，认为我没有办法兑现自己的承诺，所以还是把密信留下了，那个时候谭夫人已经长大，而且嫁到了谭家，他们的身体却不行了，在他们先后去世之前，他们还是把密信交给了谭夫人，所以谭夫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救她，在皇上尊我为太后之后，她就更加确定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说不出话来。

不管说什么，好像都有些苍白。

谭夫人这一生，原本是金枝玉叶，奈何她的诞生来源于皇室最忌讳的阴谋，她的母亲也是先皇最讨厌的女子，甚至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过皇上和宁王的母亲。

可是想来想去，这些跟谭夫人走什么关系？

并不是她自己决定生在那个侍女的肚子里，从生下来开始，就不配提起自己的身份。

有身世，没身份，这种感觉多悲哀？

她身在谭家，听从谭家的指令，也许参与了当时害死先太子和先太子妃，不过从当年的情形来看，谭夫人的作用，微乎其微。

皇上闭上眼睛，他是真的纠结了，这个姐姐，要怎么安排？

宁王也很无语，这还真是自己的姐姐？

说起来，还挺可怜。

几位小辈完全不敢说话，就连一向无所顾忌的莫君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上没有必要纠结，罪妇从未想过要恢复什么皇室身份，只不过是没有看到刘家人死绝，心有不甘。既然我有这个身世，自然要用它来保住自己的性命，静静看着刘家的结局。我相信楚王和王妃的能力，刘家就算再有几个刘北年，还是一样的结局。对外，谭夫人确实已经死了，我只想在刘家灭亡的时候，在他们跟前走上一圈。”

看到皇上没有说话，谭夫人继续说道：“在生父母那里，我这个女儿不配有身份，在养父母那里，我这个女儿的身份却是假的，只有在谭家，我夫君真正尊重我，谭夫人的身份是真实的，我会代替谭家，活下去，亲眼看着刘家灭亡……”

第1381章 我只是谭夫人

这个要求，其实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谭夫人想的不是恢复自己的身份，而是为了谭家。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身世，我不会主动讲，我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皇室成员，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没有这个身份，我也过了这么多年，我适应现在的身份，没有必要重新适应一个亲生父母都不愿意给我的身份……”谭夫人态度很坦诚，平淡又疏离。

何太后应该是在心疼吧，她是经历了所有事情的人。

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从头到尾谭夫人又没有做错什么。

这件事对于尹素婳来说，同样无语。

再高的智商，在面对这样复杂的情理关系时，总会无所适从。

皇上和宁王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如果皇上还是坚持让我死，我也没有任何意见……当年救你的人是我母亲，并不是我，而且当年也是先皇后一家，把我母亲养大，又把她送到宫里，让她跟在先皇后身边，她原本应该有美好前程，是她自己贪心，这个怪不得任何人。如果皇上把她的责任算在我头上，恩情忽略不计，我绝对没有半点怨言……”

谭夫人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把自己的立场表达的特别清楚。

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说出她这样算是挑战皇权。

毕竟皇权对她来说，就是造成她这种尴尬身世的原罪。

要她敬畏，要她顺从，甚至是感激，好像都算是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