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存：一树桃花春带雨(177)

“那天，你难产，我的眼泪是真的。”他顿了顿，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不想你死。起码，不要死在我前头。”

文雪仰着脸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她已经不想再落泪了。不想再为这个人落泪。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么？”他突然问道。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想了一会儿，他说：“……假话。”

“不会。”

“那真话呢？”

文雪嚅了嚅动嘴唇，却还是说不出什么来，好像胸口压着大石头。她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挂掉了电话……

第124章 遇刺

第二天中午，毓崢毓峰准时来了。这一次他们的到来远没有上一次那么手续繁缛，一切都显得简单低调。

冬至那天，是过节。两个小家伙干劲十足，吵着闹着要包汤圆，硬逼着厨子把糯米粉汤圆馅给搬到母亲的正厅里。忆美那时候腰刚有好转，看这里热闹也来凑趣。她本就是个爱热闹的人。

可是凡事只要多了孩子，就会变得一团糟。

毓崢是在旁边帮倒忙，毓峰索性是在捣乱。不是把糯米粉给弄得到处都是，就是把做好的汤圆摆得乱七八糟。好不容易安安静静正正经经地想包回东西，结果包出来的成品还歪七扭八的。气得平时对他们好脾气的忆美猛然发飙。

“两个人边上呆着去！别在这儿瞎捣乱！！”

毓峰是罪有应得，嘻嘻哈哈的可以满不在乎。他是想来皮厚惯了，记吃不记打。可毓崢听了气得脸都红了。他觉得自己是一直本本分分好心帮忙来着，怎么就被牵连了呢？

这小子一时气不顺，憋着心要报复。于是在桌上想了半天，突然蘸了一手指头面粉，摸在洋溢脸上。

忆美立马变成了白鼻子。

那俩小子看了都嘎嘎大笑，他们的妈也不厚道。看儿子胡作非为非但没有训斥，竟然也在旁边掩嘴偷笑。

忆美气了，挽着袖子对他们母子发狠道：“好啊！你们一家子就欺负我一个是不是？！”

文雪太有点得意忘形了，冷不防被忆美抹了半张脸。

这一回是屋里的人全笑了，大伙的笑声差点没把房顶给掀了。

正在大家闹哄哄的时候，刘疏宝突然推门进来。他连自己身上的雪都没来得及拍掉，就

“扑通”一声跪在文雪面前，一副散魂失魄的模样。

他的脸色好像被粉扑了似的，一片煞白。

文雪看他这样，不觉敛住脸上的笑。她一边用手背擦着刚才被忆美抹白了的脸蛋儿，一边问：“怎么啦？”

刘疏宝这才把涣散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人好像回过神似的，一双小眼睛瞬时间变得泪眼汪汪了。

“娘娘，娘娘，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

“……”

“说啊，出什么事儿啦？”

“皇上，皇上在去祭天的路上——遇刺了！”

“你说什么？”文雪又问了一遍，眼睛瞪得骇人。

“皇上在祭天的路上，遇刺了！！”刘疏宝向她重重地叩了个头。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这是他们昨天通话时，他问得最后一句话。

难道他是早有察觉么？

既然有所察觉了为什么还要去送死呢？

一阵晕眩袭来，文雪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靠。

她晕过去了，桌上的面盆也被带着摔了下去，里面的糯米粉洒了一地。

忆美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住她。这才没让文雪栽倒在地，旁边的人也忙围上来，一群

人七手八脚地把这位皇后扶到椅子上坐下。毓崢毓峰也从椅子上跳下来，万分焦急地看着杨姨使劲儿掐他们妈妈的虎口。

毓峰还在边上支招：“杨姨，喷水，喷水……”

忆美听得云里雾里的，一边手上用力，一边扭脸问他：“喷什么水？”

“哎呀！就是……”他自己急了，狠一跺脚，直接拿起小几上的茶碗，然后猛饮一看。忆美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明白这小子想干嘛了！

“吞下去！”她提高嗓门叫道：“你给我吞下去！！”

毓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得岔气了，下意识地把嘴里的水往下咽。结果咽得太急，

一部分走路鼻腔的路，水从那儿出来了。

水溅得到处都是。

毓崢一脸厌恶地闪开了身。

毓峰捏着鼻子，连咳带呛地问：“电影里，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你就是电影看多了！”忆美狠狠白了他一眼，松开手，因为文雪已经喘过来了。

忆美又转而去问一边的刘疏宝：“你的消息从哪儿听来的？”

“从连侍卫长那儿啊。他突然接到上面的电话，说皇上在去天坛的路上遇刺了，叫他们一定

要保护好娘娘的安全……”

“然后呢？”

“皇上天也没祭成……”

“谁问你祭天啦？”忆美瞪着眼睛叫：“我问你人，人怎么样了？”

“听说是……”刘疏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伤了。”

“只是伤了？”

刘太监用力地点点头。

忆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问：“那你装出那副鬼样子干吗？！看把你们皇后给吓

的！你不知道你们娘娘不经吓啊！”

说完，她转身拍拍文雪的脸说：“文雪，文雪，听到了没有，他没事……”

文雪的脸偏向一边，泪水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忆美知道，她醒了，但就是不愿一睁眼。

“你问她，”文雪的声音低得让人听不清：“人伤得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