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存:一树桃花春带雨(69)
溥铦听后停下手,直视她道:“那也应当,谁让你是主妇呢?”
文雪一听,沉着脸不搭理他,偏着脸看墙上的锅灰。
“你说我是不是特厉害?”过了一会儿,他问。
她白他一眼拖着长音道:“厉害--!”
“我看也是。孔子他老人家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能在三个小人之间应付自如,是
不是比孔圣人还厉害?”他抬起头,系着条围裙望着她笑。
她忍笑看他一眼。突然她大叫道:“小心手!”
溥铦还没来得及低头,嘴“哎呀”一声就叫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她奔过去攥着他的手低头看:“我说你别得意忘形别得意忘形,你就是不听……”
“没事儿,大惊小怪什么,就切到指甲,又没到肉。”溥铦把手从她手上抽开,甩了甩,悻悻道:“你还是到客厅去吧,你呆在这里我干不了活儿--分神!”
“让老刘来做吧,反正他现在闲着也没事儿。”
“你这就不厚道了--把这里弄得一团糟还让人家来收拾残局。算了吧。”他重新拿起菜刀,回到工作岗位,低头说:“我老婆干的还是我来首尾吧,谁让你是我的另一半呢?”
文雪听了笑,拍了他肩头一下道“好好干,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走走走,”他赶她,“别在这捣乱。”她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出去了。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溥铦手上正揉着面团,看她来了,楞了一下:“怎么又回来了?刚才不是大义凛然地出去了么?”
“看看你!”她横了他一眼。等走近了再瞧,她笑了:“呵,你还会揉面呐?面粉哪儿来
的?”
溥铦把面团用力下压了几下说:“搜出来的。”
“这不还有米么?焖饭吃不好?”文雪指着角落里的米缸问。
“现在?焖饭吃?小姐,看看几点了。要这么弄下去,真要等到天亮才吃得到饭了。再说了,你最近不是牙疼么?”溥铦用手背揩了一下脸上的汗,马上一道白,“吃点软的没什么不好。”
“是牙疼,可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文雪手撑着灶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揉面。
“明天我陪你去看牙医。”
“就是火气大,”她害怕牙医,“没什么大不了的。”
溥铦停下手,叫她“张嘴”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对着光,左晃晃右晃晃,才下结论:“你
长智齿了。”
“可我没发烧啊。”
“我长智齿的时候也没发烧。”溥铦低头又去揉面团:“吃面条吧,这里有肉沫有黄瓜,做炸酱面。”说完,他拿起擀面杖把面团擀成了一张大面饼。
文雪看着盛在白瓷碗里的生肉团不满道:“这算肉沫么?还不如吃饺子呢。”
溥铦听了手停下,乜晃着眼问她:“你会包么?”
“别太小瞧人了。我当然会了。”
“那也太麻烦,又得和馅又得擀皮,还得包。做成了也够晚了,简单吃点得了,吃顿饭没必要费那么大工夫。”
“可我想吃了。馅我来和,皮你来擀。我这边馅和好了你那边的皮也擀好了……”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你当我是机器啊?”
“你不是说自己是大厨么?怎么点小事都做不了?”
“好吧,”他“哎”地叹了口气,把擀好的面饼又搓成了长条,然后揪成一个个面荠子,嘴上还不住地指挥。在文雪手忙脚乱和馅的时候他又说:“往碗里搁点酱油,再放俩鸡蛋。你用手
抓,别用筷子。看,弄得到处都是了吧。真笨,你还是个女的呢。怎么连点家务都不会?”
到两个人包饺子的时候,他又毫不客气地把一指头的面粉抹在文雪脸上,挺振振有辞地说:“干活就得有个干活的样儿!”
文雪生气了,擦着自己的脸愤愤地说:“你就巴不得我跟你同流合污!”
“瞧你把话说的,这叫劳动最光荣!学着点吧。”他笑,突然又一本正经地嘱咐道:“别把我在家里做饭的事传给别人听。”
“这得好好宣传,多光荣啊。”
“敢!”溥铦瞪眼了:“有见过一个大老爷们在家干家务的么?!”
第51章 家书一封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地响。傅文雪站在门口喊了声:“我进去啦。”就推门迈脚,一进那满是水雾的地方就把手伸进了堆着脏衣服的盆里了。
溥铦从帷布后面探出自己粘着泡沫的湿脸,说:“哎,你干吗呐?一进来就扫荡。”
文雪没停下手里的忙碌,继续低着头翻查着衣裤上的口袋。
“那谁……艾琳正要洗衣服,我把衣服送下去,免得她再跑一趟。”
“挺善解人意的,”溥铦把脑袋缩回去,在哗哗的水声中挣扎出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也让我享用享用?”
她的手在蒙着水汽的镜子上抹了一把,眼睛盯着那块明亮的地方问:“我对你还不好?”
“好,太好了。昨天九点多钟才吃饭,你知道么?”他又探头:“我看着天上黄澄澄的月亮满脑子想的全是月饼。”
文雪笑着白他眼:“你心胸就不能广阔点?我就这么一次指挥失误至于你到现在还念叨么?”
“我是代表最基层的群众向你表示抗议,”溥铦拉开帷步,迈着湿淋淋的腿出来,把浴巾裹在身上:“你昨天没看见儿子那一双双充满愤怒的小眼睛?要早听我的话,他们会这样么?你呀,纯粹一个瞎指挥。幸亏你是一女的,要是男的还不得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