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遗言要继承[快穿](156)
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但是周湮没有解释,半晌才自嘲道:“那真是委屈你了。”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也该了解我的脾气,但凡让我不高兴的,都是杀了才痛快。”不欲纠缠,苏禾侧开身负手而立,毫不意外的瞥到大牢光线昏暗的转角处藏着的一角衣袍。
下一刻,苏禾直接足尖发力踢起了地上一颗细小的碎石,小小的石子瞬间犹如锋利的暗器划过周湮的侧脸,贴着脖子上的要害擦过,接着就有一缕断发飘下。
“我这人一向记仇得很。”只是警告而已,实际周湮并没有伤到分毫,然后苏禾视线微转,斜斜睨着周湮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你看我千方百计要杀罗垣就知道了,我有仇必报的,你现在竟然还敢来见我?”
他的仇自然是周湮趁他中毒落魄孤弱时,日日夜夜的榻间折辱之仇。
没有咬牙切齿深恶痛绝,却更让人发觉他话里的恨意之深。
但是他忽然又笑了,谈笑风生似的云淡风轻:“我杀过的人不在少数,但凡辱我惹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恰巧你就还知道一个,你那未过门的夫人赵瑜钦怎么死的你应该清楚。”
周湮确实意外:“是你?”
“她让我,很不高兴。”很缓的语调,苏禾说得理所当然,“难倒不该死?”
“让你走还死赖着不走,故意碍我的眼吗。如果不是当时还需要留在周府修养,就凭你辱了我那么多次,也早就该一块杀了。”
他骨子里的天性就不是柔弱可欺的,从前都只是一时示弱的假象。
周湮十分认真的看着这个恍若脱胎换骨的人,观察他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却找不到一点从前的影子。
他在笑,不再像以前总是郁郁不肯展颜,好像他本该如此,他本就不是养在白玉栏杆里需要人细心呵护的娇弱的花朵。
原来这才是他。
周湮深深的看着苏禾:“那你现在也可以杀了我,我就在你面前,不还手。”
“我现在杀了你,怕是得马上跟你一起走黄泉路了。”杀了周湮长公主第一个不放过他。
“即便不这样,你也撑不了多久的。”毒未解,他已时日无多,“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这最后一次见面我想问你,是否有那么一刻你想过留下,留在我身边。”
“没有,我甚至都不想见你的面,如果不是那日算错了雪莲花不在罗垣手上,才给自己下了重毒,不然你以为这里能困住我?”
他已到这般绝境之地,方才那一招依旧凌厉狠绝,只要他愿意就可瞬息夺人性命,周湮毫不怀疑苏禾此刻这句话的真实性。
但是……周湮凝神片刻,恍惚好像明白了什么:“是你自己下毒?”
已经是肯定的语气了。
“当然不会是玉夫人。”玉妗那日是想给他下毒的,他知道,不过玉妗最后还是没有动手,于是这毒就只能他自己下了。
其实当时谁下都一样,只要不是致命的毒。
“你下手……从来都这么狠吗?”周湮言语艰难,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苏禾却不以为意:“不狠些,如何能报仇。”
“舍命求药,铤而走险,到底机关难算。”最后还是算错了一点,输给了一个窃宝的盗贼。
当初罗垣为了宠爱的玉夫人杀人夺宝,后来苏禾就故意去招惹罗垣,只要罗垣对他动了心思,他不仅可以得到雪莲花解毒,还可以伺机在罗垣身边杀了他,一举两得,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是最后还是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周湮忽然忆起两人五月初见,芦苇密密绵延,那样一个寻常的黄昏因着一人,翻覆转变,他都不知道那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后面他也曾怀疑过苏禾接近自己的目的,也想过苏禾的身份,但他最后还是发现这个人不管是谁是什么身份因为什么接近自己,都不重要。
他只是想要这个人,仅此而已。
所以他才入宫请秦太医给苏禾下药,只希望他能留下。
如今到底是留不住了。
一边想着,周湮兀自一个人走到牢房角落里的那个简陋的木桌边坐下,桌上有一个装水的粗陶罐,旁边另有一豁口的陶碗,他倒了一碗水端在手里。
见周湮沉默,苏禾忍不住看过去,却看到他端着一碗清水出神。
“为何还不走?”苏禾走过去,瞥眼看去,“想给我下毒?”
摇了摇头,只见周湮失落的笑起来:“新婚至此,你还欠我一杯合卺酒。”
然后他喝了一口手里的水,仰头高举手里的陶碗,望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苏禾:“今日,以水代酒,共饮合卺。”
苏禾没接,皱眉看着周湮,已然不悦。
“喝了我就走。”周湮这才说。
苏禾一把拿过碗仰头干脆喝下:“现在可以走了吗?”
在周湮的身影刚消失在幽暗转角处的时刻,后面的苏禾终究是再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接着就整个身体贴着墙壁无力滑下。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但是却难得的自眼底露出了笑意。
现在周湮应该对自己失望了吧,他已经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是一把杀人不眨眼的刀一直潜伏在他身边,利用他,这下应该不会再傻乎乎的一根筋想着救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