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106)
她报出自己见过的各色货品,虽则陛下銮驾在金平府,但早有旨意不曾扰民。
容璇含笑听她说着集市见闻,她一直留于院内,外间的消息都是怀月每天仔细告知。
怀月道:“清和街头昨日搭起了戏台子,说是一连要演三天的木偶戏。我远远看着还没开演,空地上已经乌泱泱挤满了人。”
“木偶戏吗?”容璇笑了笑,她记得少时唯一一回跟着双亲进城赶集,便遇上过木偶戏。
那时候弟弟吵嚷不休要去看戏,横竖只需打赏五个铜板,母亲便大发慈悲带她一同去了。
父亲留下看着摊子,接着卖新摘的瓜果。等凑够了钱,一会儿要在城中给弟弟打一枚长命银锁。
她那时年岁尚小,只记得戏台前聚着的人真多啊,摩肩接踵。
弟弟被母亲托举在怀中,拍着巴掌,母亲丝毫不觉累。
她被周遭的大人来回挤着,只能见到各色不同的衣角,还有被踩得凌乱的黄泥地。
偶尔能听见戏台上的一声锣鼓,场中静一静,再听得几句唱腔。
至于其他的什么木偶,实在见不着。
天边晚霞渐黯,纵是如此,这已经是她儿时记忆中最鲜活最明媚的一部分。
容璇付之一笑,算啦。
那年端午,在西明苑中,她看过了最好的木偶戏。
第53章 下落
整整五日, 帝王皆闭于书房中。除了在外为陛下搜寻珍宝的暗卫,整座栖霞行宫风平浪静。
每日要紧的政事由秦让巳时呈入殿内,未时发还,并不曾耽误。
至于膳食, 亦是秦总管每日算着时辰领人送入内, 尤其要避开宸妃娘娘素日喜爱的菜式。只盼着陛下莫触景生情,能稍稍多用些。
行宫内大小事宜由宣国公世子暂代, 圣驾回銮之期未定。
眼见着日过午时, 秦让瞧着几乎是原封不动送出来的午膳, 在回廊下与世子殿下叹气。
谢明霁每日在自己住所处置过泰半事务,摇头道:“罢了, 宸妃娘娘离宫,陛下在明面上能如此心平气和,已经算是上苍庇佑了。”
如若不然,他可真担心这位好友能做出什么事来。
万幸有长瑾从前留下的书册, 能给陛下一时慰藉, 应付过这最艰难的几日。
谢明霁望阳光隐于云层间, 是真想给保存住这些书籍的刘姑姑躬身道谢。
虽说是这么个道理,但秦让当差之余,也实在是想不明白宸妃娘娘离宫之事。
娘娘在宫中时,陛下从来都是将她捧在掌心好生护着的。旁的不提,单说娘娘素日里要出宫,陛下有哪次是不应允的?便是在太后娘娘面前, 都不曾让娘娘受半点委屈。要知道太后娘娘执掌后宫二十余载,威仪更胜从前。
纵然前些日子宸妃娘娘与陛下起了争执, 但最后也是娘娘动手打了陛下,陛下照样半分不与她计较。
那掌印可是大半日才消, 怎么看都不像是宸妃娘娘吃亏。
秦让想了数日,唯有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难不成是因为中宫之位?
宸妃娘娘入宫时,先帝崩逝尚未期年。若是大操大办立后典礼,总归会惹流言议论。再者,太后娘娘一心属意平阳侯家的小姐,陛下也不欲在此时与娘娘起争执。
况且陛下已与太后议定,只要宸妃娘娘诞下子嗣,便可风风光光册立她为后。
这本是水到渠成之事,先帝的陈贵妃初入宫时也不过封了三品珍妃,也是接二连三诞育皇嗣后才加封一品贵妃位。
谢明霁多知晓些内情,陛下执意要查探长瑾的身世。
她由得他查,却径直釜底抽薪。
行宫中又传来几封政务,谢明霁需赶去处理。
他与秦总管相视一眼,同情道:“好生当差吧。”
……
天光映入屋中,帝王手边一卷《通典》,专为科举所付梓刊印。
《通典》一书专叙历代典章制度,分九类,枯燥繁琐,艰深晦涩,素来为士子心头大患。
可他手中这一本,纵然保存仔细,书页一角却多有翘起,不知原主人翻阅过多少遍。
其上批注的端楷小字工整清晰,简明扼要,字字珠玑。
这是他的瑾儿,是十七岁的一甲榜眼。
耗费七日之功,帝王读完了心上人所有手记。
科举所用的经史子集,她皆是从赵家公子手中借得,匆匆数日便要归还。重要之处她一一提笔抄录,还因笔墨纸笔不足处处俭省。
刘姑姑能保存下的只有这么多,余下被弃置的更不知凡几。
书墨晕染,无声诉说着那段苦读的岁月。
烛光摇曳,有谁能够知晓大晋最年轻的一甲进士出自雅和苑。
身陷一隅,她唯有从书中窥得天光。
凭着笔下的文章,她从不曾认
命,直至一路立于金銮殿上。
就好像是从泥泞中顽强生出的一朵花,世道从来不公待她,如何能苛求她有济世之心?
何其可笑。
一卷手书终了,帝王凝视着最后落款的几字。
她又不单单是一株花儿。
向下扎根,跌跌撞撞。
她从无需依附他人而活。
……
还乡之前,李夫子一家再次被召入了栖霞行宫正殿。
一同候在此处的还有刘姑姑,她与对面二人不曾相识,但却听妍儿提起过李家善心的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