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123)
容璇接过李夫人手中的单子, 此事问她倒还真是问对了人。
她略略看过,眼下的时令正是鳜鱼肉最鲜嫩丰美时。
“不过松鼠鳜鱼偏甜, 陛下应当不喜欢。清蒸便很好,不妨两道一起预备。”
“可以添一道芦蒿,清炒最佳。咱们这儿的芦蒿比京城好。”
“莼菜火腿羹不如换作莼菜银鱼羹,去掉春笋丝, 他不爱春笋。”
容璇说了不少, 语气熟稔自然。在李夫人有些惊奇的目光中, 她的理由是早便杜撰好的。
“老师曾在府中为太子设宴,一早向东宫打听过他的喜好。”容璇微微一笑,“我记性好。”
李夫人不疑有他,如获至宝:“屋中可有笔墨,得记一下。”
她的目光在屋中找寻,容璇眉心一跳:“我去取。”
她舍近求远出了屋子, 绕到凌音院东侧的书房取来笔墨砚台。
李夫人一边圈画着,一边心中有些数。
容璇为她磨墨, 心虚地瞟了一眼紧闭的内室门。
“你午后在做什么,怎么院中一个人都不见?”
“我……”
想也知道是祁守昭支走了人, 容璇只道:“在读闲书罢了,想清静些。”
李夫人点点头,笑着道:“阿瑾若有闲暇,可否陪我去膳房看着?”
她大大方方使唤自家孩子干活,毕竟是陛下亲临,她实在担心有什么怠慢之处。
容璇答应下来,因又道:“那您先过去,我换身衣裳便来。”
“这个不妨事,”李夫人也还想再琢磨琢磨手中的单子,“更衣的工夫罢了,我在此等你便是。”
她着重圈出春笋丝,一笔划去。
容璇僵了一瞬:“好。”
她起身去换衣,只将内室门开了一小道缝隙,与屋中人相视一眼。
帝王坐于窗边书案前,手旁搁了一卷书,落霞在不染纤尘的白衣间晕上一层暖光。
容璇侧身进了屋子,谨慎地合上门,稍稍松了口气。
方才当真是将她吓了一跳。
读出祁涵眸中之意,容璇无声解释道:“李夫人,余知府发妻。”
李夫人办事迅捷,容璇不敢多耽误时间,开了北侧的衣橱。
一句谎言还得好生圆上,容璇挑出一件竹青色水波纹缎袍。
祁涵望去,衣橱一角还备着几身女郎的衣裙。
容璇解了豆青色挑绣如意纹的锦带,又叮嘱祁涵道:“一会儿我们走了,你再出去。”
窗畔的帝王:“……好。”
无需避祁涵,容璇很快宽下外裳。衣料摩挲的声音在小屋中格外分明,里间是玉白色的中衣。
她将原本的衣衫随意放在榻上,不经意间对上帝王视线。
“怎么了?”
素缎所制的中衣柔软熨帖,隐隐可见中衣下胸前几层布料的轮廓。
祁涵诚恳道:“你这……还需要束胸吗?”
屋中呆了一瞬。
“你——”容璇反应过来,将手边软枕丢向他,“祁守昭!”
她语气中警告的意味太过明显,帝王单手接了软枕。
事实如此,还不能多提。
容璇披了新衣,手上穿衣的动作不停,时不时瞪他一眼。
腰间束带方系到一半,外间却传来李夫人唤她的声音。
“何事?”容璇指尖抖了抖,镇定答话。
她与祁涵对视,方才并未闹出多大的动静。
透过门上明瓦,容璇隐隐绰绰可见李夫人的身影向卧房走近了几步。
她心立时提了起来,示意祁涵往东处挪一挪,那儿有书架遮挡尚算隐蔽。
她示意他噤声。
一门之隔,李夫人的声音清晰传来,仿佛随时就要叩门而入:“阿瑾,陛下可知道你的身份?”
她也是等长瑾更衣时才忽然想起,这可是桩要紧事。
“他——”容璇与祁涵对望,面不改色,“应当不知道。”
明晃晃的欺君之罪,李夫人不能不为长瑾担忧:“那……”
她的手搭在了门边。
容璇飞快束了腰带:“我出来与您说。”
房门向外推开,李夫人稍稍后退些。
容璇换过一身簇新衣袍,反手不着痕迹合了半扇门,将李夫人引去案前。
“不过我想,他应当能猜到吧。”容璇道,“他不问,我不提就是。”
就好像那次在江南洪水中,她衣衫尽湿被他抱上了岸。
干爽的衣裳兜头罩下,她视线被阻隔,看不清太子神色。
她有一瞬的怀疑,他是否已识破了她的身份。
她裹着外裳,暂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恰好秀娘也被暗卫救上,她不假思索先行跑开。
问清秀娘的身世,她抛却了其他顾虑,欲带秀娘回容府照料。
那日迎面吹来的风格外凉,她披着太子的外袍,指尖冰冷。
祁涵守在她身畔,只道:“此事孤会安排。”
“那——”她自然相信他,尚来不及多问一句,却被冷着脸的太子径直带回了马车旁。
“等到了驿站再提不迟。”
她忐忑一日,但从那以后,他也没有提起过半字有关她的身份。
容璇自然更不会主动说起,二人如往常般相处。
天长日久,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不曾察觉,否则不至于放任她的欺君重罪。
她忙得很,没有时间总是记挂此事。
容璇道:“有机会我会同陛下请罪,今日还是先备办晚膳要紧。”
李夫人心底有了数,一会儿还要再同小儿子嘱咐一番,用膳时可切莫说漏了话,害了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