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128)
见陛下似是不够满意,余知府赶忙起身。容璇也只能放了瓷盏,陪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闻前些时日,余家郎君曾与容卿到过宜安?”
余知府应道:“回陛下,的确如此。”
“是以何名目?”
“这……”余知府斟酌言语,揣摩陛下的用意。虽同是以经商之名,但陛下不可能无故提起。
容璇忽然就笑了,原来他翻来覆去还是绕不开此事。
她道:“以洽谈生意为由,我与他扮的是兄妹。”
余知府夫妇到现在都以为陛下不曾堪破她的女儿身,甚至还为她担忧着。她今夜点明也好,省得他们还为她担惊受怕地隐瞒。
她如此直截了当,余知府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去望帝王神色。
他失了主意,屋中落针可闻的当口,容璇挑眉,火上浇油:“怎么,陛下也要同臣扮作兄妹?”
这话不好答,帝王淡淡道:“余卿先退下罢。”
“是,臣告退。”余知府额间已有冷汗,长瑾的女子身份的确是绕不开的一个坎。早些说破也好,否则若是等帝王察觉再起疑心,罪过便更大了。
马车中隐隐的争执揭过,容璇有些好笑:“宜安中事,没有想问的了吧?”
她坦坦荡荡,没想到三年未见,对彼此的心意反而更熟悉了几分。
“嗯。”帝王望她。
“那就明日再会?”她道。
虽是告辞之意,但容璇转身离去的动作却慢。
“瑾儿。”帝王唤住她。
容璇回首,祁涵道:“明日,着裙装吧。”
大约是临别前的最后一次同行,容璇未及多想就答应了他:“好。”
……
拂晓光景,出城的马车已停在余府外,随行侍从皆为帝王亲卫。
李夫人早早穿戴齐整,与丈夫儿子一起恭候于正堂中。
旭日东升,长瑾是与陛下一道来的。
她今日换的是一身月白绣芙蓉的束腰窄袖锦裙,墨发间点缀几朵明玉珠花。
极为素雅的装扮,但只一眼望去,便叫人挪不开目光。
想到昨夜之事,虽是听丈夫转述只言片语,李夫人想起仍不免心惊。
陛下过问宜安之事,相必是已查探到长瑾的身世。
此乃欺君重罪,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攸。
长瑾胆子实在是足够,就这么干脆利落认下。
这般快刀斩乱麻的性子,与她年轻时如出一辙。
李夫人向帝王见礼,如今长瑾的欺君之罪过了明路,陛下宽宥不曾降罪,此事也算是揭过去了。
她从前便有所耳闻,陛下用人不拘一格。帝王既能改制女官,恩赦长瑾也在情理之中。
李夫人眸中蕴着喜悦,容璇与她相视一笑。
祁涵今日亦着月白色的锦袍,李夫人看他们二人只是立在一处,倒像是扮作夫妻似的。
余知府在前送了帝王出府,李夫人跟随其后,越瞧越像那么一回事。
天边漫着云霞,容璇与祁涵先后上了马车。
李夫人望莫名般配的二人,待车驾远行,悄悄与身边嬷嬷道:“比真夫妻还要赏心悦目些。”
……
天光大盛,出城是为公事,不论其他。
常州城不大,出南城门再行数里地之后,入目便是成片的良田。
春回大地,万物欣欣向荣。农民耕作田地间,期盼着来年的丰收。
容璇挑起马车帘子,他们赶往的武进县是最先以白银代粮税之所。
她逐一道:“本朝税赋,官田每亩征收粮食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每亩酌减二升。每百亩为一顷,一顷所征粮税取居中数为五石有余,合六百余斤粮。”
“常州富饶,以三年前未改新税时为例,常州府纳粮逾六十万石,计七千二百万斤。”
单从奏报上读这些数额,或许都是轻描淡写。
如此沉重如山的粮食,原先都要由纳税的百姓逐一背到征收处。又因官府上下心照不宣的“踢斛”一说,百姓往往要多备一成粮食,供县衙取用。
好不容易过了官府称量,所缴粮税还要由当季应杂役的百姓运往各处粮仓。
“杂役由官府摊派,运粮的百姓需要自备往来的钱粮。非但要忍受沿途的辛劳,自家农事也一并耽误。”
真真正正吃力不讨好的劳役,只因朝廷法度,明面上不得规避。但富户地主总有办法,贿赂得了官府与地方里
正,这些真正的苦差事往往都落在贫民身上。
“况且米麦等实物沉重,非但运输不易,而且贮藏也麻烦,沿途损耗更多。”
容璇道:“但若折了现银,银两轻便,既可免去百姓服役之苦,又可杜绝原有的贪腐之患。”
帝王安静听着,容璇言:“田赋折银时,由官府先行计算好每县需要缴纳的白银数,再由县官下发到每里每户,每户会有一张单子,我称它“易知由单”,单子上清晰写明每户应当缴纳的银税。”
每年的易知由单是她和余知府领人亲自核查定,经手的人不多,皆记录在册,能贪污的余地便压制到最小。
常州府白银流通甚广,以白银代粮食绝对可行。
小小一枚银锭,折抵的却是数以千斤计的粮食。
马车停于田垅外,举目望去几无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