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130)
她以手支颐,听帝王慢慢往下讲。
他的语气平淡如水,一板一眼叙述,与茶楼中的说书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容璇渐听得昏昏欲睡,道是术业有专攻,古人之言诚不欺我也。
手掌托着的面颊越来越沉重,睡眼迷蒙间,容璇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烛火熄去两三支,帝王将人横抱起,顺理成章带往自己的榻间。
容璇尚未睡去,脑中迟缓着,任由熟知的气息包围着自己。
算是一夜好眠。
……
云消雨霁,翌日午前便动身赶往武江县。
沿河随处可见加固堤坝的劳役,工事有条不紊地备办着。
容璇养足了精神,道:“每逢二三月便是春汛期,官府要摊派杂役,征召百姓修筑堤坝。这两月又恰是农忙时,总有要应徭役的百姓脱不开身。官府虽能强行征了人来,往往招致乡民抱怨,河坝上每隔几日都有数批逃逸之人,官差疲于追捕。”
“从前岁起,常州府允准百姓以银钱代役。家中田地富余者,若不愿应徭役,可折交银钱给官府,由官府另行雇人。”
容璇坦然道:“原本我提出此法时,还担忧会给官府征兆劳役增添不少麻烦。但既利于农事,余大人便也一力同意。不过两年施行下来,凑齐应役之人反而还比从前容易些许。”
她叹口气:“地方土地兼并之风不止,常州
府内也多的是无田可耕者。”
河上工事修筑也顺利,逃跑的人也少了许多。
若非实在有苦衷,担忧田地荒芜,百姓又怎愿与官府作对,冒险逃窜。
容璇道:“除了修堤坝这等杂役,其余诸如运粮、喂马等力役也都可以折成银两缴纳。”
她挑起马车帘子,繁华的街景映入二人眼中:“我初到常州府时,也曾感慨于常州商贸的繁盛。”
苏绣、绸缎、紫砂、泥人、梳篦,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常州府的货物早就行销南北。
“常州府内不乏富商大贾,几代经营。平民百姓中有此心者,往往因徭役所限,被迫禁锢于田地间,不得离家远行。否则官府据黄册来征人时,一旦不在家中,便是罪过一桩。”
“尤其是杂役,非但征兆不定时,人数亦难有定例。”譬如某处堤坝损毁,临时就要召数百人前去修补,难以预料。
“允百姓以银钱代役,也算是折中之法。其实过去就有替人应役者,如今在官府处过了明文,事情也便更加顺理成章。”
百姓得了自由身,外出营商无后顾之忧。
武江修筑了渡口,船只往来不绝,将大宗的货物行销他乡。
容璇望远航的船舫,若要回扬州府,从武江登船走水路,顺风时两日便可到达。
春光明媚的日子,恰逢离别之期。
她心中有些烦闷,却没有主动问询帝王离去一事。
可惜就算多留一日又何妨,他们终归还是要好生告别的。
夜色笼罩,湖面上波光粼粼。
靠岸停着一艘小船,随河水轻荡。
此段僻静,两岸并无行人。又或许,是帝王费心安排。
祁涵先行登上了船只,依旧对她伸出手。
朗月之下,容璇望入他的眼眸。
她将手放到他掌心,提起裙摆上了船。
缆绳解开,小船荡开一池湖水。
微风拂面,吹动几缕墨发。
岸边渐渐缩小在视野中,祁涵笑道:“就这么信任我?”
女郎坐于船头,碧色的裙摆铺陈开,如花朵一般盛放。
帝王随行护卫无数,只要他愿意,随时可强行将她带回宫中。
容璇未语,望向他的眼眸中却给出了答案。
她自然是相信他的。
月色朦胧中,帝王倾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最初的一瞬失神后,女郎由他扣在怀中,任他撬开贝齿,长驱直入。
一枚珠花滑落锦裙间,青丝散落大半。
茫茫春夜中,繁花竞放。
大抵是临别前的一吻,缠绵而又缱绻,蕴着千般不舍。
水面终究重归平静,如来时一般。
帝王最后予她一物,和田暖玉所篆刻的印章触手生温。
容璇低眸打量一会儿:“这是陛下自己刻的?”
“是。”
月光笼罩下,印章中留了些许红泥。
容璇随手将它印于自己掌心。
借着月光,那四个篆刻小字格外分明。
从四品上,户部主司。
第65章 选择
青丝如云般垂落, 在月光照耀中宛若上好的锦缎。
女郎望着掌心印鉴,工整典雅的四字篆书好似重若千钧。
朗月之下,从未设想的道路摆在眼前,容璇一时失了言语。
散着的墨发轻拂过指间, 帝王语气郑重:“不单单是官印, 此番若是还朝,便以女子身份堂堂正正立于朝廷, 无需再有任何的遮掩与委屈。”
朝廷女官从有到无, 而今再度兴起。纵然其中面临重重困阻, 但这却是他身为帝王应当为瑾儿乃至天下有志于学的女郎所扫清的。
女官重返朝堂,他的瑾儿足够有资格成为第一人, 为天下士子之表率。
祁涵道:“至于身份一节,你也不必担心。”
宸妃的名位好生安置于宫中,容长瑾只是容长瑾,是十七岁一甲登科, 十八岁下江南赈灾, 凭才学立身于天地间的女子。
“朕已传话给宁远伯府, 将三姑娘的名讳记作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