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154)
酒后的戏语无人计较, 官阶不高自然只能体面相迎。
她很害怕自己在席上酒醉, 怕自己在迷蒙中露了破绽。
不过此时此刻, 酒力渐上涌,她靠在郎君怀中却唯有安心之感。
“瑾儿。”她听见心上人唤她。
容璇费劲地睁开眼, 嘟哝一句:“我困了。”
她被人轻抱起,对上他的眼眸。
他好像有许多话要告诉她。
如果错过了今日,以后未必能听到。
容璇脑中迟缓地察觉到此处,勉强寻回些清明。她打起了精神, 等着他开口。
大约是酒醉的缘故, 女郎本就夺人心魄的眼眸更染上迷离之色。
祁涵望入那一双星眸, 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其实很早便怀疑出她的身份。
他们在京都的初遇,是贡院街前的惊鸿一面。
思忖一刻,祁涵道:“或许,说是重逢更恰当些。”
那一抹明净的笑,夕阳余晖下透着光芒的糖画金元宝,仿佛是春日里最耀目的一幅盛景。
她在朝为官, 将一切都翼翼小心掩饰着。但他总觉不妥,尤其是在江南吃住同行的日子, 他心中隐隐的猜测愈发笃定。
原本以为是直觉使然,后来细想想, 或许更因金平府中那一段前缘。
长夜寂寂,想起方才她所说的两路人的话语,帝王低低道:“朕没有那般意思。”
容璇不大相信:“你还要瞒着我?”
不说在江南时他的冷淡,单说她与谢景和相交时太子殿下的冷脸,容璇记得无比分明。
祁涵顿了许久,迎着女郎的目光,最后认命道:“并非是不悦,只是……”
只是她与景和私下相处时,谈笑自若,从容灵动。二人倾盖如故,任谁都能看出投契。
然每每到了自己面前,她却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或许是拘束,或许是礼数,总归都是疏远。
景和与她在哄抬江南粮价的官商面前一唱一和,配合格外默契。她寻出地方账目破绽,景和带兵抄没过三处掩藏的粮仓,各处粥棚解了燃眉之急。
那一日她与景和俱是欢喜,蒙蒙细雨中,她的笑容明媚而又张扬,好似一瞬雨过天晴。
他驻足于回廊下,甫一见到自己,她立刻敛了神色。
她从未对他这般笑过。
月色朦胧,原本的醉意中,容璇硬生生清醒了些。
她道:“那会儿在江南,太子殿下成日冷冰冰的,我怎么猜得透你的心思。”
再借她一个脑袋,她都不敢往此处想啊。
从对方眸中望见了自己的模样,容璇笑着摇头。
“你真是……”
她仰首吻上了他的唇。
……
秋风萧瑟,又逢一日休沐,容府外备好了车驾。
容璇换了一袭月白绣芙蓉的如意锦裙,于午后出府赴约。
布置清雅的酒楼厢房内,婉钰已在此等她。
“宸妃姐姐。”婉钰起身见礼,眉宇间蕴着淡淡的愁容。
食案上摆着精致小点,容璇在婉钰对侧落座。
言婉钰斟上一盏清茶,自从那日中秋宫宴后,她便一直想邀宸妃姐姐一叙。
她歉疚道:“宸妃姐姐难得的休沐,是我叨扰了。”
容璇并不介怀,她们二人间也不必说这些。
她笑道:“本就是约好中秋后再叙的,还得怪我迟迟没能匀出闲暇。”
她端了茶盏,婉钰前日相邀,她多少也能猜到几分今日的谈话。
言婉钰连贴身的侍女都屏退,她绞着手中绣帕,近些时日来心下一直乱得很。
她思来想去,也唯有能向宸妃姐姐诉说一二。
“家中长辈又为我择选了几门亲事,”言婉钰抿唇,“我不愿嫁人,我想去试一试科举。我实在不知晓该怎么办。”
长辈们话里话外谈及她的年岁,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更难觅得良缘。总不至于到了三十岁上,赶着去给旁人做填房。
她在长辈面前没有底气争辩,只能垂首听着。
容璇也清楚婉钰的忧虑,科举未成,谁都难言把握。多少人五十岁上都未必能摸一摸贡院大门。
言婉钰道:“我是想给自己立一番天地,朝廷也终于给了女子机会。可……可我连乡试都未必能中,我不知道前路该如何。”
她只知道一旦嫁人,自己怕是连半点机会都不剩了。
容璇安静听她诉说,用心宽慰她一二。
言婉钰眸中溢着感激,她的事无人帮得了她。宸妃姐姐能够懂得她,能陪她谈心已然足够。
容璇叹口气:“两条路皆非坦途,我也不知怎样选才是对的。只是婉钰,无论你选了哪一条,我都希望你能称心遂意些,让自己过得好些。”
言婉钰添了一盏茶水,那日御苑中,她知道宸妃姐姐拦下自己话语的好意。
她若是在亭中所有诰命夫人们面前扬言不嫁人,届时传扬出去,便是没有给自己留下半分转圜余地。
“我自己是无妨的,”言婉钰难掩失落神色,“我只是担心母亲。”
母亲要强了一辈子,却因为自己迟迟不肯出嫁,被人明里暗里奚落取笑。言府的这些婶婶们,又有哪一位是好相与的。族中姐妹们陆续出阁,母亲执掌中馈,还得事事帮衬。
言婉钰红了眼眶,她成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温书,因为课业不顺连族亲都不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