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82)
以白银代粮税,白银的成色不等,如何评判尚有疑虑。
且官府势必要将农民交上的碎银重新熔铸成银锭,其中的火耗折损又应当如何算?
去粮食转而代之白银,百姓纳税直接交由官衙,省却里长、粮长这一道关卡,少一道盘剥。但若官府之人借白银损耗大作文章,以此多征银两,更有不少油水可捞。
此事不可掉以轻心,势必要多加防范。
灯火下的女郎陷入深思,纤弱的身影被烛光拉长。
殿中炭火太足,有些闷热。可惜了眼下无人商讨,一时没有什么主意。
容璇起身推开轩窗,冷风吹面,脑中清明几分。
她的思绪回到奏疏上,倚窗而立,闭目凝神。
月色渐浓,帝王迟迟未归。
容璇有些困倦,将案上公文恢复至原状,合了窗子先行上榻休憩。
费了不少神思,她很快沉沉睡去。
……
翌日睡到辰时光景,醒来时却是头疼得厉害。
容璇揉了揉额角,迷迷糊糊顺着锦帐向外看去时,不慎弄出些许动静。
“醒了?”
一道颀长身影靠近,拨开锦帐于榻边坐下。
祁涵以手背试了试容璇额间温度,仍旧有些发烫。
他扶着人半坐起身,解释道:“昨夜太医来诊治过,道你是风寒入体。”
御医署两位太医尚在厢房候着,祁涵吩咐人传了他们前来。
昨日晚间他回紫宸殿时已近亥时,夜半时分,察觉身畔人情况似有不对。
御医重新来为宸妃娘娘号过脉,仔细开了一副药方,吩咐侍女煎下。
等到用过些清淡的早膳,药也差不多熬好了。
这当中的光景,帝王一直在东次间理政。
容璇瞧他从侍女手中接过了药碗,试过药温,很有几分要喂她喝药的意思。
容璇摇头,自己取过药碗。她不过略一蹙眉,便将褐色的药汁一饮而尽。
若是一勺一勺喝,还不知得苦到什么时候。
祁涵用银签取了一枚蜜饯喂她,容璇压了舌尖苦意,因病着身体还有些不适。
好端端的,也不知为何就染了风寒。
祁涵道:“太医说许是冬日里太过饱暖,偶尔吹一吹寒风便让寒气侵入。”
瑾儿畏寒,明琬宫中炭火总是供足。
容璇撇撇嘴,心说自己当真是欠些运道。
祁涵瞧人病中不高兴的模样,替她拢过一缕发丝:“再睡会儿罢。”
那药有安神的功效,祁涵守着她睡熟,方回到书案边。
两位太医诊治过,都道宸妃娘娘身体底子还有些弱。
祁涵执了御笔,自然明白缘由。
她从前忙于科举应考,入了户部又是诸事繁杂,尤其编纂鱼鳞图册一项,耗费不少心力。等到休沐,她还要忙自己商铺中的生意,少有休息时。
她既不愿多喝药,这几月他都吩咐御医在饮食中多下功夫。半月一请平安脉,总算将她的身子调理得好了些。
子嗣一事尚不着急,还是她的身体最为要紧。
病中少挪动,以免又吹了风。
这两日容璇于紫宸殿中养病,祁涵暂搬去了东偏殿。
好在这一场风寒不算厉害,容璇很快便恢复如常。
病愈后,一连几日的饮食依旧太过清淡,有些还有淡淡的药香。
容璇不大喜欢,帝王却总陪着她用膳。
瞧他神色如常的模样,容璇都忘了太后娘娘过去时常送些药膳来,想必从小到大帝王已然习惯这些味道。
容璇等着汤放凉些,又道:“过两日臣妾想去明安堂一回。”
祁涵允准,宫中女官亦有在明安堂任教者,便传话命何尚宫陪宸妃娘娘前往。
……
趁着难得的晴日,两驾马车执帝王玉令,一路畅行无阻地出了宫城。
明安堂与贡院就在同一条街上。虽远不及贡院气派,但却修建得精巧雅致,遥遥望去很引人注目。
何尚宫的马车先停,恭敬道:“宸妃娘娘,明安堂到了。”
虽再三传话,无需明安堂众人迎候,掌院的女夫子还是等在了明安堂外。
何尚书为叶夫子引见,她为明安堂之首,年岁约莫三十有余。
叶夫子上前见礼:“下官见过宸妃娘娘。宸妃娘娘万福。”
容璇扶起了她,对夫子自是敬重。叶掌院在前引路,恭请宸妃娘娘入内。
天光下,容璇抬首望“明安堂”三个大字,大气端方。
她记得自己初到京城时,听闻此处有明安、明义两所女学,专供女子读书,心中其实向往了很久。
她入贡院前经过明安堂,却没有资格靠近,只能远远看上一眼罢了。
凡能入明安堂者,皆为世家贵女,出身不俗。等闲官员的子女到明安堂进学都要看机缘,平民女郎就更不用肖想了。
“宸妃娘娘请。”
叶夫子亲自引路,穿过几道回廊,明安堂内一栋一梁皆是考究。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光景,叶夫子道:“回宸妃娘娘,便是此处了。”
南北通透的一间屋舍,容璇并未踏入屋中,只静静在廊下听着。
授业的女夫子一袭樱草色木兰天香裙,墨发挽成高髻,点缀几支碧玉钗。
她神情专注,正悉心为舍中诸位学生讲授琴艺。
冬日里久违的暖阳透过窗格映入屋中,女夫子神采奕奕,眸中蕴着别样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