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81)
如今秋税试征了现银,许多约定俗成的旧例都要改。
眼下出的许多麻烦,若是由她一力来调度——
容璇捧着泥金手炉,虽说觉得不该费神细想,但她忍了又忍,还是按捺不住,吩咐向菱备纸笔磨墨。
“是,娘娘。”
容璇在自己的书案前坐下,将手炉暂放置一旁。向菱为她铺开宣纸,取了一方好墨。
明琬宫寝殿内暖意融融,炭火从来没断过,恍如春日。不像从前她读书时,冬日里寒意彻骨,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屋子,手指僵硬不得弯曲,连字都写不了。
她提笔,以白银代粮食征税,江南已先行,多有借鉴之处。
墨笔饱蘸墨汁,行云流水间,一封疏要倏尔写就。
向菱在旁研磨,也跟着去瞧。
娘娘闲暇时,一直教她与向萍认字,这半年来有些进益。
不过娘娘手中这一封书文,字迹实在潦草,龙飞凤舞。她认不全字,当然也读不明白,断断续续,不好理解。
容璇笑笑:“无碍。”
她自己再读一遍,方才写得太顺,此番细细琢磨,又略微改去几句。
向菱见娘娘挥笔写就,也不知有何用处。
“是啊,”容璇笑笑,接了她的话,“的确没什么用处。”
话是如此,她还是仔细将这一方纸叠作小块,夹入就近的一本书册中。
“只能本宫留着自己看便好。”
第42章 问心
“娘娘, 陛下到了。”
容璇点头,将书册随手放回书架上,又吩咐向菱收拾了笔墨。
帝王进殿时带入几缕寒风,容璇为他解了斗篷, 很快便有侍女斟上热茶。
二人同坐于明窗下, 祁涵望眼前的女郎一袭水红色的锦裙,领口处与衣襟处皆有一圈白色的风毛, 柔软明净, 衬得她面庞莹润如玉。
他笑道:“准备忙何事?”
容璇望向书案:“原本闲来无事想练些字, 可巧陛下就到了。”
入冬以来,前一阵朝事繁忙。
容璇笑意盈盈:“陛下今日可有闲暇陪臣妾弈棋?”
祁涵颔首, 自然能好生陪她。
明琬宫的新棋盘还是容璇从帝王私库中顺回来的,暖玉制的棋子触手生温,在冬日里最相宜不过。
茶点放置一旁,棋局过半, 容璇拈了一枚白子沉思。
前些时日她与婉钰对弈, 连胜了三盘, 婉钰还笑言她的棋风与表兄愈来愈相似,果真是什么样的夫子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容璇苦恼眼前棋局,心道她可没有黑子这般难对付,变幻莫测,总有出乎她意料的路数。
她推敲过后落了子,黑棋很快落下, 又堵去一条生路。
容璇支颐思索,祁涵端了茶盏, 眉眼间俱是温和笑意。
斟酌过言辞,祁涵道:“再有一月便该是年关。”
容璇抬首, 祁涵顿了顿:“你可有年礼要送往金平府,李夫子家中?”
怔忪一会儿,容璇轻应道:“有。”
自她入仕以来,每年都会给夫子寄一封信笺,夹一张银票。她交由怀月去办,无外人知晓。
今岁她送别夫子时,也顾虑到这一层,一并将东西都奉送了。
没想到帝王竟能考虑到这等礼数。
祁涵为她扶正鬓边一支赤金嵌明珠的步摇:“若准备好了,交予秦让便是。他会遣人为你安排。”
容璇点头,原本想道一句谢,不知怎的竟说不出口。
她落了一子,垂眸道:“该陛下了。”
……
晚间天寒,容璇早早便传辇轿到了紫宸殿中。
她命向菱将备好的年节礼物交予秦让,道一句有劳。
“娘娘言重了。”秦让笑容满面,“陛下这边也备了礼,正好一并送到金平府。”
宸妃娘娘已无亲眷,对娘娘有恩情的夫子,陛下自然也礼遇三分。
天黑得早,紫宸殿中点起明亮烛火。一盏二龙戏珠的宫灯,照得前殿分外亮堂。
秦让交代宫人为宸妃娘娘传膳,又向娘娘回话道:“陛下尚在御书房与几位阁臣议事,请娘娘先行用膳就好。”
内阁几桩要紧事宜接二连三赶在了一处,也不知今夜要商榷到几时。
容璇颔首,她在紫宸殿中自便即可。
用过晚膳,容璇于偏殿沐浴。
殿中炭火和暖,她只着了件玉色的寝衣,又顺手从衣桁上取了件帝王的披风罩着。
因近来天寒,有些无关紧要的奏疏便送到了紫宸殿中批阅。
东次间的书案上还堆着些,容璇在帝王的位置落座,横竖殿内只有她一人,翻看一二无妨。
为着江南课税先行改制一事,朝中上下已经争执许久。
从来法度变更皆是如此。朝廷要抑制土地兼并之风,要取缔名目繁多的杂税,要防止地方对百姓层层加码,这必然触及到官僚地主的利益,他们上书反对不足为奇。
昔年首辅执掌内阁,得仁宗鼎力支持,要想推动全国土地丈量、更新鱼鳞图册尚且艰难,前后足足耗费十年光阴。也是亏得祁涵继任掌权,未废首辅之策,手腕更甚,此事最终才得以顺利功成。
如容璇所料,书案上公文小半都与赋税相干,她只小心翼翼拣了自己感兴趣地来看。
支持江南新税法者有,反对者更甚。
有一封奏
案倒是有些意思。容璇读了两遍,虽说其中文字对新税法取了中庸之道,既不支持也不否决,但提出的几点倒都切中肯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