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80)
她未自云“本宫”,身处苍穹下,身心俱是自在。
言婉钰会意,亦很快上马,护卫在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两位女郎纵马于碧草地,一切烦忧都可抛于身后,随风而散。
二人不知不觉行得远了,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尤其二人皆下过江南,虽说一为赈灾,一为探亲访友,但风土人情竟也能说到一处去。
眼前过低矮丛林,有野兔灵活蹿出。
言婉钰瞧宸妃娘娘目光追着兔子,很有几分喜欢的模样。可惜她未带弓箭,不然还能有机会为娘娘猎一只野兔。
谈及今岁狩猎的魁首,言婉钰虽私心偏向自家二位兄长。但听前处猎场一道道传来的消息,应当仍是宣国公世子更胜一筹。
容璇点头:“我也如此想。”停了停,她道,“不过陛下好似另有答案。”
帝王的心思有时还挺难猜,容璇顺着他的思绪,围猎魁首是何人大有文章,与前朝息息相关。或许他有意在年轻一辈世家子弟中扶植一位新秀,借围猎时机顺利成章。
容璇能够自圆其说。不过帝王与谢明霁感情甚好,君臣如此,百年后也可传为一段佳话。
微风吹动墨发,言婉钰笑着提醒道:“宸妃姐姐,在外前走,就到外围了。”
遥遥可见侍卫戍守,容璇勒住缰绳。
她笑着道:“策马而行,从群芳苑中过来倒也便捷。”
言婉钰应是,宸妃娘娘引路,她们二人未如何失了方向。
容璇望那出路一眼,天色不早,二人调转马缰沿来时的路返回。
风景再看一遍又是不同感受,容璇带着婉钰走捷径经过一处竹园时,意外地撞见帝王白色身影。
谢明霁着墨绿骑服在旁,君臣二人显然是有事商议。
简单见过礼数,离围猎结束约莫还有一炷香的光景。容璇看谢明霁像是胜券在握的模样,能在此地如此悠闲。
难怪方才来时在竹园前见到一队护卫,因是宸妃娘娘,故而无人敢拦。
不打扰他们商榷前朝政事,容璇与言婉钰很快离开。
谢明霁目送女郎的身影,笑道:“宸妃娘娘的御术学得倒很好。”
他想起在江南时她还不会骑马,殿下的车驾都是由她一人安坐的。
祁涵收回目光,颔首:“的确如此。”
她愿意学的东西,从来都能够得心应手的。
……
回到寝殿中,容璇才发觉秦大总管在四下寻着自己。
他手中提一只银笼子,里间好生养着一只白兔。毛色雪白,一双眼睛宛若红宝石,极为惹人喜爱。
这般漂亮的兔子在南苑中也不多见,秦让笑着道:“今日本是世家郎君们狩猎。陛下难得出一回手,也是为给娘娘猎这只小兔。”
他紧赶慢赶送回来,一时倒不见娘娘身影。
容璇望那兔子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兔耳。白兔的确憨态可爱,只是后腿皮毛受了点轻伤
,可见射猎者技艺高超。
养着逗趣也好,容璇吩咐人在寝殿后花园中辟出一小块园圃,将兔子放在其中。
祁涵回到殿中时,四下未见到容璇。
夕阳的余晖洒落,花圃前女郎半蹲下身子,手中拿一把碧草,正专心致志地喂着小兔。
柔和的霞光映在她面庞,女郎眸中一片柔软神色。
精心照管几日,有医官上药,兔子腿上的伤势无虞。它依旧是活蹦乱跳的模样,讨人喜欢得紧。
容璇偶尔逗弄,打法辰光甚好。
可惜回宫之前,侍从打开园圃小门,原本想要将兔子捉进笼中带回宫廷,一个不慎竟让兔子逃了。
后花园开一道角门,连着后处广阔的芳草地,丛林掩映。兔子窜出,几个跳跃便不见,还能向何处寻。
侍从大惊失色,张皇许久,惴惴不安去向宸妃娘娘请罪。
“无妨。”容璇付之一笑,“许是本宫与兔子无缘罢。”
……
天渐渐冷了,今年的冬天倒是容璇二十载岁月中过得最暖和的一个冬日。
秋税征罢,江南有三处州府的税务,一应奏折事无巨细皆呈于帝王案头。
容璇在御书房中瞧过几眼,这三处州府便是最先以白银代替现粮征税的地方。百姓秋收后缴税,无需再运送沉重的粮车,转而代以轻省的白银。
这算是古来的头一遭,三处州府中收税时各自出了不少状况。
万事开头难,以白银代粮食征税所能得的长远好处远胜过于眼下遇到的麻烦。帝王降了旨意,朝廷对这三府多有宽容。
容璇心中暗暗点头,细算百姓交粮,先报里长、乡长,百斤千斤的粮食点算清楚还要交给官府,再各自运往粮仓。沿途损耗几成,在征收时便一并加在了百姓头上。经年累月,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尤其在丰年时还好,若遇饥荒,这些消耗的粮食实在不容小视。略略换了法子,这一项损失是可以避开的。
秋税纳粮,还要再算上官府间约定俗成,心照不宣的“踢斛”一说。
百姓来缴纳粮食,官差往往踢上一脚,撒出来的粮食不允许平民收回,便归官员所有。欠缺的粮食数由纳粮者另行补上,计作损耗。
这在官员中已经不算秘密,算是一笔意外的俸禄所得。朝廷上下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多加干涉。
一言以蔽之,踢斛与不踢斛,踢出多少,全凭良心。
容璇自己不愿如此,但对同僚如此举动不会更不能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