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92)
因巡抚夫人传话,各府的夫人们都丝毫不敢怠慢宸妃娘娘之事,甫一回府就召绣娘钻研,自不必多提。
……
连日来帝王忙于召见朝臣,考校官员。容璇多数时候得着清闲,晚间安睡时,她问及帝王自己可否去城中逛逛,无需诰命夫人们作陪。帝王应允,翌日栖霞行宫中便常备车驾,十余名护卫相随,专供宸妃娘娘出行所需。
华丽的轩车行于青石巷路,虽长于金平府,容璇却一直被拘在一方天地,倒还不曾好生看过市井人情。
闲闲游逛了两三日,城中几条主要的巷道容璇俱已熟悉。
迎风送来糕点的香甜气息,前头一处点心铺子生意格外红火,名唤怀玉斋。
马车上备了精致茶点,容璇本没有添置新糕点的意思。
不过马车驶出几步,宸妃娘娘忽然传了话命车夫停下。
向萍依着娘娘吩咐,带着小厮去怀玉斋前打听一番。不多时,她回来禀道:“回娘娘,这家糕点铺子才开了两年,听说东家是从京城过来的。她家的糕点样式繁多,价格也公道。”
“哦?”
向萍接着道:“这家铺子甫一开出来生意就很好,最招牌的是一碟芙蓉糕。”
容璇点头:“既如此,便去
尝尝吧。”
马车折返,容璇下了车驾,挑了些喜欢的点心,让人一一包好。
新鲜出炉的芙蓉糕甜而不腻,的确好滋味。
她笑笑:“还有几分德丰斋的味道。”
命向萍额外给了伙计赏钱,容璇道:“得空时劳烦替我问一问你们东家,为何不备佛手卷?”
伙计一迭声答应了:“夫人放心,东家明日便来铺子查账,我一定为您将话带到。”
“好。”
在茶楼中听过一折书,向萍禀道:“娘娘,您昨日挑中的那一副绣棚,绣娘已经到了。”
容璇眸光微闪:“是哪家府上的?”
“金平府五品同知,赵大人宅邸。”
容璇放下手中糕点,自从当年一别,已经许久没有姑姑的消息。
先前她在朝为官时,吩咐怀月打听了许久,始终没有她的音讯。
毕竟那处别苑少有人知晓,赵府对外名目遮掩得巧妙。
借了如今的身份,有巡抚夫人出面,真是事半功倍。
容璇掌心有些凉,心底尚不敢完全确认:“请姑姑先去春和殿偏殿小坐。”
这折书正说到精彩处,她道:“回宫。”
……
被宸妃娘娘选中的绣娘在赵同知后宅当差多年,五十岁上下,样貌和善,府上人都称她一句“刘姑姑”。
向菱得了娘娘传回的言语,客客气气引了刘姑姑入殿。
“您先喝杯茶。”
瞧这位姑姑格外拘谨害怕的模样,向菱笑着安慰道:“姑姑不必忧心,娘娘是极宽和的性子。”
殿中布置华贵,刘姑姑拘束着不敢坐。入目陈设皆是天家气派,可见殿主人身份何等尊荣。唯一熟悉之物……她看着桌上仔细摆好的那幅绣棚,心跳得愈来愈厉害。
三日前,夫人召齐了府上所有擅针线的人。如此大动干戈,专为讨宸妃娘娘欢心。
夫人给了绣题,她原本还觉得奇怪。可再见到那临摹好的绣棚图样时,她几乎一瞬怔在了原地。
夫人再三叮嘱她们,宸妃娘娘宠冠六宫,此事务必要好生操持。
府上暂免了她们其余的活计,绣这方帕子时,她从未有如此紧张的时刻,一连错了好几处。
一对鸭子拆了绣,绣了拆,人却是出神许久。
“别的姑娘绣的都是鸳鸯,一幅赛一幅的精致。你瞧瞧你绣的,说是水鸭子都勉强。”
妍儿话语理直气壮:“姑姑,我绣的便是水鸭子啊。”她振振有词,“诗中有云:‘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我绣的正合春日之景。”
她那时又好气又好笑,点一点这孩子的脑门:“诗句我是不懂。但别的不提,你念的这句诗里,桃花竹子江水,哪一样是你能绣出来的?”
“我……”
妍儿就苦了一张小脸,她道:“你啊,成日里就爱捧着本书,昨夜又看到了几更天?旁人见你屋中烛火亮着,还以为你点灯熬油做着刺绣。”
她越说越无奈,别苑中的姑娘们都快要及笄,都在为自己前程考量,事事拔尖。偏妍儿全然不在乎,丝毫不替将来打算。
“趁着大好年华,你总得寻个郎君依靠才是。”
妍儿垂眸不接话,就低头看那一对水鸭子,惹人心疼得紧。
她伸手:“针线拿过来。那句诗怎么念的?”
这方绣帕妍儿明日就得交差。教针线的赵嬷素来严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妍儿受罚。
尚未完全长开的小女郎露一点笑意,已然美得不可方物:“多谢姑姑,姑姑最疼妍儿了。”
一晃七八年过去,那对笨拙的鸭子仿佛犹在眼前。
春和殿中备了茶点,刘姑姑忐忑万分。明知只有万一的可能,心底却还是隐隐期盼着,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要疯了。
这一份不可置信,随着殿外侍女通传几乎到了极致。
刘姑姑连呼吸都开始不畅,掌心沁出薄薄一层冷汗。
“宸妃娘娘到。”
内外侍女齐齐行礼,在见到华服女郎的那一刹,周遭一切仿佛都静了下来。
在侍女提醒中,刘姑姑跪伏于地。
“宸妃娘娘万福。”
娘娘说了什么她都未曾听清,脑海中一片混沌。不知过了多久,又仿佛只是一刹,直到殿中一应侍女退下,她依旧没有回神,也呆愣着没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