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爹入赘我家后(59)
纱窗上树影婆娑,等烦了的苏达早就半掀开喜帕,盯着斑驳树影昏昏欲睡。
不多时,一道人影从扇窗闪过,床上女子毫无反应,依旧半阖眼睫,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隔扇门翕动,一只黑皂靴轻巧踏入,又缓缓阖上。
苏达睡得迷迷糊糊间,脑袋猝然垂下,急速的坠落感让她猛地睁开眼睛,恍惚间扶颈揉搓。
被眼前正在优哉游哉,翘脚喝茶的男人牢牢盯着,仿佛被鹰隼窥间伺隙的猎物,后脊不自觉涌起一阵凉意。
刚睡醒的迷迷糊糊瞬间的被驱散,苏达犹疑地眨巴着眼再看过去,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
苏时清那个老实人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长凳上,温柔地望着她,轻声询问,“睡醒了?”
苏达不喜猜忌,心有疑惑从不憋着,直截了当就问,“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苏时清的目光从手中茶水移到面前的小娘子身上,也抛出疑惑,“酥酥觉得为夫怎么怪?”
她闻言蹙起秀眉,“你……夫君这个称呼,着实让我听着别扭。”
苏时清把手中白瓷茶碗放下,又执壶重倒一杯,“可我们如今是盖了戳印有正经婚书的夫妻,为何不能以夫君自称?”
苏达反驳,“可我们的和离书也存在盒子里,两年后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见苏时清端着茶碗缓步到她面前,一只白瓷茶碗摆在她眼前,碗中茶水浅黄中泛着青绿,一片微微绽开的茶叶沉在碗底。温润的声音也随着茶碗递来。
“既然是假扮夫妻,自然要装得更像一些。漏洞百出遭人疑问,恐会更加头疼。”
这话说得也没错。
她抬手接过茶杯,喝下一口润润干涸的嗓子。
只听如清泉汩汩流动地动人声音又接着传来,“才刚刚开始,就想着要和离,夫人实在心狠。”
苏达手臂一抖,葱白指尖险些握不住茶盏,这人说话怎么如此肉麻,让她浑身发麻地抖了三抖。
骨节分明的大掌旋即稳住她的手,淡粉指尖和她的朱红形成鲜明对比,顺势接过茶盏,搁到桌案上又坐下。
她摆摆手,满脸不耐烦,“罢了罢了,不说这个,先说好,今晚我睡床,你……”她打量一圈灯光盈室的屋子,好像确实没别的地方可休息,“你随便找地方吧。”
苏时清听完也不反对,只是睁着一双饴糖似的眸子低眉顺眼地望着她。这一个月以来,他好像从来都是苏达说什么就是什么,极少拒绝,从不说不,听话乖顺极了。
想到这苏达罪恶感油然而生,她将还半坠在头上的喜帕一把扯下,听着院中仍旧嘈杂的人声,拍板敲定,“这样吧,公平些,我们都别睡了。反正就是凑合一晚上,明日补眠就是。”
苏时清定然不会拒绝。
她小心翼翼地去拆头上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金冠钿钗,一堆镶宝石嵌螺钿的金钗堆散在床上,苏达瞥一眼坐着发呆的男人讪讪开口,“我脚疼得厉害,你帮我把这些收好,明日要去还呢。”
苏达戴的这些珠宝可不是自己花钱买的,而是去翠玉楼租赁的。押了不少钱在那,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男人端来妆奁坐在床沿耐着性子把首饰一件件收好,高大的身躯将暖光灯源遮得一干二净,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苏达身上,她忍不住后蹭两下,想逃出这无声无息地压迫感,脚又往锦被内缩了缩。
脚裸一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硌到了。她摸索两下,才想起来是牛婶拿来的《避火图》。心想正好,两人这样待着着实尴尬,不如找点事做。
她献宝地将《避火图》藏于身后,故作神秘兮兮道,“我以前教过小童认字,自认为在教习上还是有一定天赋的,教你应该也不在话下。”
两指衔着画册摇摇晃晃伸到苏时清跟前,《避火图》三个字明晃晃的映在他眼中,一向淡然无波的眼中瞳孔一缩,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可耳朵却红得要滴出血来。他咽下口水,强装镇定,“你要教我什么?”
苏达兴致盎然地接着晃手中册子,看他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更觉好笑。
她冲着苏时清放妆奁的背影嚣张调笑,“你怕什么,我真的教的不错的,不收束脩。”
见他磨蹭,便独自翻了起来,这不翻还好,翻开后只见一对对男男女女穿着清凉衣不蔽体地以各种难以启齿的姿势纠缠在一起,越往后翻姿势难度越大。
苏达看得瞪直了眼。脸瞬间涨得比大红鸳鸯锦被还红上几分,火辣辣的好似烛火迫近在脸旁,灼热感阵阵传来。额间冷汗噌噌往外冒,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不过如此。
牛婶怎么也不说清楚,这下误会大了。
她偷偷摸摸地瞥一眼还背对着站在书案旁的苏时清,哪知人正好转过身来,身如韧竹,丰神如玉,端得是潇洒出尘美少年哪还有一丝一毫刚刚的窘迫。
册子“啪”地被阖上。
眉如墨染,眸若星辰的男人笑盈盈看她,“怎的合上了,不是说要教我吗?是在床上?还是我抱你来书案?”
苏达脸“轰”地烧得更旺,不知所措地瞪着澄澈的杏眼看着眼前男人。
是她思想太污浊龌龊了?是她想的意思吗?
她紧阖双眼一边拍脸一边甩头,想把这些荒唐念头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