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与质子(112)
她未说完,只是懒懒地斜着身子,将头倚在了拓跋昭肩膀上。
段景翊见段曦宁这些日子忙得没工夫管他,彻底撒了欢儿,成日里拉着沈渊出去,大有吃遍凉州城的架势。
沈渊心里记挂着段曦宁让他做沙盘的事,有意去找相关的书来看,便常跟着出去,想看看凉州的书肆会不会有这些书。
于是两人一同出去后,常常是沈渊看见个书肆就钻进去找书,留段景翊自己先在附近吃吃喝喝。
这次两人倒是长了记性,知道把钱带上。
段景翊是个心头不挂事的,带着钱总一不小心就丢了,只好把钱都给沈渊带着,每次吃饱喝足就叫沈渊付账。
凉州有各族人往来,各种在云京见不到的美食不计其数。
沈渊其实也没少吃,每次吃到什么合心意的,便记着回去的时候给段曦宁带一些。
待她晚上从凉州大营回来,正好能做宵夜。
今日还是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书,沈渊干脆死心,痛痛快快地跟着段景翊吃了一通,直到月上枝头时才提着为段曦宁带的小吃回来。
估摸着她大概又要回来得很晚,他便打算先回自己院里等着。
一脚刚踏进院门,就听到隔壁院门处她的声音传来:“爹爹,我好想你。”
“好好好,爹爹也想你。”一道有些陌生的女声正温柔地哄她。
沈渊转头看去,就见一名比段曦宁还要高挑些的英气女子打横抱着她往院子里走,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怎么现在喝多了是这个德行?”
他隐约记得这好像是位女将军,先前见她进出过段曦宁院子,并不知其名讳。
看段曦宁这样子,沈渊便知她这是喝多了,不放心地上前询问:“陛下这是喝了多少?”
拓跋昭无奈摇摇头:“一壶酒就倒了。”
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暗暗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你是……为陛下画舆图的那位公子?”
沈渊客气地朝她一揖:“在下沈渊,见过将军。”
“沈渊?”
听到这个名字,窝在拓跋昭怀里的人醉眼惺忪地抬头朝他看来,挣扎着从拓跋昭身上下来。
沈渊赶紧伸手去扶她,生怕她摔着。
拓跋昭见她脚步踉跄,也不敢真的撒手。
段曦宁看似眼神清明地转头朝她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和他说。”
“你,你酒醒了?”拓跋昭诧异,明明刚刚她还在说胡话来着。
段曦宁扁扁嘴,不满道:“我才没醉!”
拓跋昭犹疑不定,并不能放下心来:“你真没事?”
“回去吧,回去吧!”段曦宁朝她摆摆手,有一丝不耐烦,“真啰嗦!”
拿不准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昭并未动,站在原地盯着她看,被她轻轻推了一下,撒娇一般道:“哎呀,你回去吧!明日你还得回定西关呢!”
实在拗不过她,拓跋昭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忍不住叮嘱沈渊:“沈公子,照顾好陛下。”
“好。”沈渊点点头,“将军放心。”
目送拓跋昭离开,沈渊转头就见段曦宁竟端端正正坐在了正房门前的石阶上。
他赶紧去扶她:“陛下,地上凉,回房间去吧。”
段曦宁笑眯眯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沈渊,以后姐姐罩着你啊!”
沈渊惊得差点栽一跟头:“陛下,你……”
看来是酒还未醒,方才那样子都是骗人的。
他暗觉不好,生怕她在此耍酒疯,赶紧蹲下来哄她:“陛下,这样坐着极易着凉,先回去吧?”
段曦宁一动不动,伸手捏着他的脸无赖道:“叫姐姐!”
沈渊往后撤了撤躲开她的手,试图与她讲道理:“陛下,你我并非姐弟,怎可姐弟相称?”
“我不管!”段曦宁像极了未抢到糖的小孩子,当即耍混,“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
知道与酒鬼是讲不通道理的,沈渊不再与她纠缠,晃了晃手里提的小食盒,蹲下来温声道:“这是此地百姓常吃的特色醪糟,陛下要不尝尝?”
“好吃的?”段曦宁眼前一亮,伸手去抢食盒却扑了个空,虎着脸气鼓鼓地看他。
沈渊温柔哄道:“陛下想吃的话,回房间好不好?”
“好啊。”段曦宁跳了起来,挽着他的胳膊就往房间里走,“走走走,去吃好吃的!”
沈渊被她拽得一踉跄,将手上的食盒拿稳了些,生怕里面的醪糟洒出来。
段曦宁像个吃席时等着上菜的小孩子一般,胳膊交叠,十分规矩地坐在桌前翘首以盼。
这让沈渊有种自己拿的不是一碗简单的醪糟,而是人参灵芝之类的上品的错觉。
沈渊将那碗醪糟稳稳拿出来摆在她面前,又给她拿了干净的木勺,然后坐在了她面前,看她开开心心地品尝。
“你也吃。”
段曦宁抬头看他坐着,伸手就要喂他,被他连连推拒:“不用,不用,你尝尝就好。”
她此刻倒是老老实实的没有闹腾,一口一口吃得认真极了,一碗醪糟很快见底,嘴上都沾了一圈白,看起来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
沈渊赶紧拿了方素帕弯腰去给她擦拭。
她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让他的动作不由地一顿,眼神不经意间从她那双英气的眼睛划过高挺的鼻梁,落在红润的双唇上。
喉珠微微滚动,他赶紧收回了视线,深怕自己生出什么冒犯的念头,迅速擦完起身道:“陛下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刚说完还未迈出一步,手腕就被她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