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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与质子(12)

作者:鸢飞羽 阅读记录

想想她手底下那帮大老粗,让她在军营中也成日里要被奏章淹没,无人分担。他这样的人若是能为她所用,效忠于大桓,正能解她燃眉之急。

可惜了,偏偏是梁国的公子。

成天看文书眼睛都要看瞎了,看见这么多字就头疼,她随意翻了翻便原样放了回去,又看到一张纸上他不知何时写下的诗,俊秀的字颇为养眼。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日寒月暖,来煎人寿。”

此诗乃大才子李贺屡遭挫折,壮志难酬,历尽沧桑后所作,读来总叫人多生惆怅,感慨良多。

可沈渊才多大?

不过十五岁的少年郎,何处得来如此感慨?

好似历经世事浮沉的老翁一般。

看来,他似乎在梁宫中过得极不顺心。

起身出得营帐,就见沈渊独自在不远处站着,眺望东南,背影有几分寥落,与那句诗所显意境倒是颇为相合。

那是武康的方向,一片云雾缭绕,遮蔽着他的视野,让他看不见什么风景。

“想看你梁国的山河,在我大桓军营能看到什么?”

段曦宁朗声高语,打破了寂静,引得他回头看她。

少年人终究藏不住心事,面上有几分别扭。不知是不是还在赌气,低着头缄默不言,只行了礼僵在原地。

从帐中出来后,被风一吹,他就很快冷静下来,劝自己不能一时意气,她刺几句又不打紧,总比丢了命强。

可他平日深居简出,甚少与人打交道,亦做不来做小伏低之态,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曦宁走到了他面前,挑眉道:“朕带你出去看看。”

沈渊并不敢跟她独自出去,正想回绝,就听她扬头朝着远处虚空处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不一会儿,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应声而来。

她拉住缰绳,飞身上马,动作干净利索,一身玄衣劲装极为飒爽,墨发高束,在清风暖阳中鲜衣怒马,像极了快意江湖的侠女。

这是沈渊过往的人生中从未见过的场景,一时竟看得有些呆,恍惚间还以为是书中的场景幻化出来的,直到段曦宁出声:“上来!”

沈渊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话,满是迟疑,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迟迟并未动。

她要和他共乘一骑吗?

男女授受不亲,如此实在于礼不合。

还是说,她打算把他带到桓军营外偷偷宰了?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下一凉,惧意腾起,反而后退了半步。

段曦宁见他如此,不知他忸怩个什么劲儿,一起骑个马又怎么了,能遭天谴不成?

她这人向来没什么耐心,挑眉问:“怎么?想让朕抱你上来啊?”

第7章 强人所难

段曦宁说着,竟侧身伸手作势来捞他,吓得他后退一步,忙道:“不必劳烦,我自己上去。”

此处虽有些偏僻,仍旧有巡逻路过的甲士,拖拖拉拉地引人注目到底不好。

他并没有骑过马,又怕上不去丢脸,便也管不了那么多繁文缛节,抓着她的手腕借力翻身上去坐在她身后。

这对他来说十分新奇,坐在高头大马上,仿佛心境都开阔许多,让他忍不住朝远处张望。

段曦宁高声道:“坐稳了!”

她话音一落,一拉缰绳,枣红马便疾驰而去。

张望出神的沈渊猛地闪了一下,险些摔下马去,猛地一晃向前倒去,本能地抱住了她的腰,好让自己不会惨遭坠马。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心跳得极快,赧然与惊恐交织着,想要放开她,为自己的失礼致歉。

可是马跑得实在太快了,他根本不敢放开,生怕自己摔个血肉模糊。

他个头与段曦宁相当,转头就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颊。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便匆匆移开视线,唯恐她会觉着冒犯。

隔着单薄的衣衫,他能真切感受到她身上的温热,只觉得贴近她的地方都发烫起来,烫得他脸颊热意渐浓,泛起火烧云。

整个人僵着,仿佛变成了一座木雕。

感受到他的不自在,段曦宁高声笑话他:“朕都不在意这些虚礼,你怎的还忸怩上了?”

沈渊也觉得这样扭扭捏捏实在不像样,小声又苍白地辩解:“我,我没,没有。”

段曦宁见他这会儿乖顺极了,早已没有方才在营中炸毛的模样,不禁朗声大笑。

微微侧头看着她肆意的模样,感受着微暖的风拂过脸颊,沈渊竟觉得为质以来那些烦乱的思绪连同对她的恐惧被吹散殆尽,转而生出几分向往。

何时他也能如她这般,畅快肆意,如自由翱翔于九天之鹰隼,天下无不可去之处。

在以往的人生中,他甚至都没见过能这般纵马飞驰之人,只这一次,便爱上了这样畅快淋漓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他生出了想要学骑马的念头,感受着风从脸颊边拂过的畅快。

段曦宁带他去的地方,虽不能一览众山小,却能将远处景色尽收眼底,甚至隐隐还能看见武康城的轮廓。

眼前这片土地有些萧瑟衰败,不复昔日繁华,却依旧是生他养他的故土。

他生于斯长于斯,却不知来日飘零还能否魂归故里。

念及此,沈渊心中五味杂陈。

他在这片故土上其实并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可他的一粥一饭、一丝一缕皆受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供养,这里还有待他最好的兄长,终究还是让他不舍。

背井离乡之后,他便是真正随水飘零的浮萍,无所归依,自生自灭。

段曦宁负手而立眺望远方,却没什么离愁别绪,迎着山上拂过脸颊的风,满是征服的快意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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