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吃等做皇后的日常(49)
他又说,“过两日我带你去见他,他好奇你很久了。”
“好啊,他是神医啊,怎样的神医!”沈阁乔高高兴兴地点头,抬眼却瞧见徐雍启因她过分高兴的表现,眉峰微蹙了起来。她一把捏上徐雍启的脸颊,笑道,“不是吧徐雍启,你不要告诉我你连你好友的醋也吃。”
沙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此刻脸颊肉被沈阁乔拿捏,显得有几分诡异的、可爱?
徐雍启由沈阁乔捏着他的脸,也笑,“嗯,那你说怎么办?”
就这样嬉闹笑着睡下。
-
次日,徐雍启带着沈阁乔和那卷医书去绿绮坊找卞扶。
卞扶还未来,徐雍启和沈阁乔在雅阁内等候,屏风后坐了位筝人弹琴,很有雅致的环境。
徐雍启惦记沈阁乔爱吃,特别嘱咐上了盘茶点。
只是绿绮坊的茶点实在难吃,沈阁乔吃了一口便吐吐舌头,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你们平日都约在琴坊么?这里的糕点好难吃啊。”
徐雍启也尝了口上的茶点。
嗯…确实很难吃。
他抬手摸沈阁乔的脑袋,“往常都和卞扶约在醉香楼,今日约在绿绮坊是还有个人想让你见见。你且忍耐下,晚上带你去吃好的。”
沈阁乔把那盘茶点推到徐雍启手侧,怀揣好奇地仰头问他:“谁啊?约在琴坊,让我见的难道是从前教我弹古琴的师父?”
“不是。”徐雍启摇头,同时眼神有几分讶异,“你还学过古琴?”
他以为沈阁乔这样自由放肆的性子,从小只捡骑马打架这类的学。没想到还学过古琴?
沈阁乔点点头,一看徐雍启怀疑的眼神很是不服,“你什么眼神嘛,我琴弹得很好,只是爹爹后来不让我学了。”
“为何?”
沈阁乔眨眨眼,“弹得太好了,爹爹说让人听见不好。”
屏风后筝人演奏的动作都停了停。
徐雍启忍不住笑,沈阁乔这样自信恣意的模样实在与他相配。
他告诉沈阁乔:“是你从前未见过的人,一个女人。”
沈阁乔眉毛略蹙,但不待她开口询问,徐雍启先急着交代,“不是要纳的妾,只是她长得和我娘亲画像实在太过相像,我又暂时未将她的身份查明白,先领你过来瞧瞧,你们都是女子,不知能否更敏锐地察觉出什么异样。”
“和你娘亲的画像很像,又送到你身边来,他背后的人图什么?”沈阁乔很是疑惑。
徐雍启抿了口茶盏,眼底神色冷锐,“约莫是知道,我对母亲当年去世原因心存疑惑。”
第30章 池嫣
徐雍启五岁那年, 他的母亲瑛妃娘娘薨逝。同年,北方匈奴进犯,气势汹汹一路从塞北杀到京都, 差点让大荣改姓换代。
关于瑛妃娘娘薨逝的原因,徐乾之先说是生病,高烧不起而后人就没了;后来说是失足, 城楼赏雪时意外失足跌落;再后来又说她死于匈奴的弓箭下,瑛妃娘娘挡在徐乾之跟前, 一柄长剑直直射穿了她的胸膛。
关于母亲死因徐雍启总是生疑,因徐乾之不断改变的说法, 又因每年正月初一瑛妃娘娘祭日时,徐乾之情绪便会格外暴躁,无论徐雍启长到几岁、距离瑛妃娘娘薨逝过去几年, 徐乾之都让徐雍启去祠堂跪上整整四个时辰——
而瑛妃娘娘的灵位根本不会在祠堂。
十二岁那年更甚, 徐雍启知道了当年匈奴进犯故事, 多嘴问了句“娘亲是在匈奴进犯后薨逝的吗”,徐乾之就因那简单的一句话震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兵部大有变动,徐乾之斩了徐雍启的老师,还冷冰冰地命太监给徐雍启淬了毒。
那时是酷暑八月,徐雍启跪在乾清宫外殿,头顶太阳灼热眩晕, 灌毒时滴落身前的汁液水分蒸干大半,凝成一团令人作呕的墨绿色黏稠固体。徐雍启膝盖跪得破皮, 身上被鞭条抽打的伤痕都要因这太阳滚烫发言, 徐雍启却觉得自己置身冰窟。
身体置身冰窟,一颗心淬了毒, 他仰起稚嫩的脸直视太阳。过分强的光线晕了眼,深红斑点糊在视线范围内。
徐乾之在殿内冷眼看他,脾气暴躁时徐雍启连仰头望日也是错的。徐乾之又暴跳如雷,大声呵斥:“谁准你抬头的!给我把头低下,好好跪着!”
小小的徐雍启抬眼望向徐乾之,一双桃花眼和瑛妃娘娘生得极像,眼底神色却像徐乾之,冻人的锐利从漆黑眼眸萃出来,和当年险些刺穿徐乾之的箭头一般锋利。
徐雍启仍旧未低头,他直直看向徐乾之,声线还是孩提的稚嫩,语气却比徐乾之还要冷。
他说:“父皇,是您说过,未来帝王不会为谁低头。”
徐乾之再度暴跳如雷。
鞭条又一下一下抽在徐雍启背上,这回鞭条换了更长的一根,且在盐水里浸泡过,鞕扑犯人尚不如此狠戾,每一下疼痛像是刺入血骨。
徐雍启却一声不吭,脊背因疼痛而本能颤抖,他的头颅始终高高扬起。下唇被他咬得出血狼狈,额头冷汗简直能聚成护城河,他那双眼始终锐利骄傲得晶亮。
徐雍启向沈阁乔说起十二岁那年的遭遇,他语气淡漠地描述那日情景,沈阁乔听得心惊肉跳,徐雍启眼里却无生一点波澜,好像只是在说那日吃了一盘怎样的糕点。
沈阁乔右手微微攥拳,眉毛心疼地蹙起,左手则下意识抚上徐雍启的背脊——她给徐雍启上药时,看见他背上的伤痕一道接一道,哪些是当年被徐乾之鞭笞而生的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