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到底在等谁(121)
她想起私下乱斗的那三个皇子。
那三个皇子于纪臻和她而言够不成什么威胁,他们更加没有办法与唐家人搭上线。且必要的时候,也会是很好的挡箭牌。
思索片刻后,谢杜娘慢慢松开了手。
“与其说这个,我听说,张倾又在朝会上参你一本了?”谢杜娘坐上贵妃椅,道。
想起那个从前年开始便一直与他作对的张倾,纪臻面色沉了沉。
“也是命大。”纪臻嗤笑。
他借着皇帝的手,美名其曰南下,实际上是想要在路上派人干掉张倾来着。
张倾与他作对的理由很简单,作为忠臣之一的张倾,自然害怕他以辅佐为理由待在皇帝身边,哪天突然就造反,谋权篡位了。
结果半路才知晓这个张倾与唐年茹是青梅竹马,尽管他们见面不多,关系几乎不为人所知,但张倾要是真的在南下路上死了,那么与其有摩擦的纪臻,是第一个脱不掉干系的,唐年茹班师回朝后肯定会收拾他。
更何况,张倾南下,明眼人都知道,有他纪臻的手笔在。
他不想给自己招惹上唐年茹这个麻烦,在没能找到虎符之前,他最好不与唐年茹有任何不快。
“你这树敌太多了。”谢杜娘语气有些不悦。
近一两年来,纪臻越发沉不住气,行事也毛毛躁躁。
纪臻只沉了沉脸色,没说什么。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急躁了,只是时不待他,他不得不这般做。
他在想什么谢杜娘不在意,她想起三日前,她在祭司颂那里算出来的一卦。
她又开始梦回以前了,那些惨死在她手上的人,那些被她连累,含恨而终的人,以及老皇帝死前的模样,叫她心下惴惴不安,一时急病乱投医,便到祭司颂那里,想要给自己算上一卦。
结果是凶卦。
祭司颂没有与她解读卦象,她也不多问,而是默然离开。
她前半生手染鲜血,不得好死或者是不得善终也是正常。
只是她仍旧想要成全自己。
生不逢时,是她还年幼时,一个算命师与她说的。
谢杜娘微微阖眸,单手撑太阳穴。
刘公公见她这是要歇息的意思了,便将纪臻请了出去。
纪臻踩着太监的背,就着宫婢的手再次坐上步辇,离开。
门重新掩上,谢杜娘似乎已经进入小憩。
门外宫婢的血已经被冲洗干净,在正好的日光下,不一会便干涸,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般。
……
祭祀完毕,小徒弟涂着满脸的油彩,急忙忙上前来给自家师父脱下沉重的外袍。
祭司颂目光沉沉望向某处。
小徒弟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见百姓熙熙攘攘。
“师父?”他问。
颂摇了摇头,道:“无碍。”
他在祭祀时似乎与某个人对视一瞬,对方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警惕。
类似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让他不得不如惊弓之鸟般,立刻警惕起来。
但而后他便找不到了,像是他的错觉。
颂捏了捏额角。
小徒弟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来着,但见他这副模样,嗫嚅几下,又吞了回去。
颂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问他:“怎么了?”
小徒弟这才小声道:“唐将军方才派了人来,想要二日后与师父,约在三生坊见面。”
颂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去洗脸。”他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
小徒弟忙不迭地“嗳”了一声,下去洗脸了。
第098章 阴暗不定,当年模样
“我总觉得, 这儿有些奇怪。”司鱼突然这样说。
“哪里奇怪了?”宫邵正忙着看小贩画糖画,听见他这样说,回过头来。
司鱼微微皱眉, 神色不似开玩笑:“气场, 很奇怪。”
正好听见他这样说的方子泓吓了一大跳:“别又是术局吧!”
“倒也不是。”司鱼瞥了他一眼, “话说,你不是道卦的吗?是不是术局, 你不应当比我清楚?”
方子泓缩了缩脖子,声音都小了几分:“我道行浅。”
司鱼笑他倒有几分自知之明, 宫邵倒是认真地问起他来:“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他相信司鱼,司鱼觉得奇怪,那么这儿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兴许是瞧见了什么人或者事。
司鱼再摇头,他无从说起, 只是感觉。而这种感觉太过于虚无缥缈, 说出来无凭无据的,哪怕宫邵相信他,他也没法说服其他人。
从离开便一直都在走神的江知缇依旧在回想着方才。
楚秋观察了她许久,才凑上来,眯了眯眼, 神色如同平时那般问道:“怎么了?”
江知缇:“……”
江知缇看着他, 好一会儿才道:“你相信梦吗?”
她把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归类为梦境碎片。
楚秋笑了笑,道:“那便要看是什么梦了。梦境分很多种, 但也能大致划分为两种。”
“一种仅仅是人的臆想,另一种则是冥冥之中的暗示。”楚秋说着,看向她, “你觉得你的梦是哪一种呢?”
江知缇停顿,说不出来。
……
夜晚, 灯火通明,三生坊内。
庭院处没有其他人,只有燕吟独自围炉煮酒的身影。
她在慢条斯理地生着火,小蒲扇一摇一摇,让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更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