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九不离十(110)
“沈肆第一吹”果然名不虚传。
温把酒扫了眼旁边空荡荡的座位,算了算日子,也不知道田沁月女士会是今天还是明天来给她办转学手续,忽然间便有些莫名的烦躁。
她抬脚踹了下旁边的座椅,但力没收住,动静弄的大了些。
一刹那,全班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没办法,温把酒笑眯眯地补救。
“各位,我还在这儿呢,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啊。”
颜梦佳立马和个小狗腿子似的,凶道,“说的就是你,江格格!”
江格格无语地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闭嘴。
“首先呢,要郑重澄清啊,沈肆身体没问题啊,而且就算是他身体有问题。”温把酒语气一顿,耸肩道,“我这小身板哪里扛得动啊。”
有些严肃的气氛立马活跃了起来,说是哄堂大笑也不为过。
温把酒淡定地举起第二根手指,补充,“其次,我缺考是因为我要转学了,考第一还是考倒数第一对我没什么区别。”
原本还在嬉笑的快乐气氛一瞬间凝滞了,班长乌连算是反应最快的,“转学?转哪啊,我们学校不是维市最好的中学吗?”
这里面再深层的东西就没必要细说了,温把酒开始跑火车,“哎,这不是因为成绩太好了,被其他学校重金收买了嘛!朋友们,以后就是普高再见了。”
徐举案作为首席“沈肆吹”,第一个提出质疑。
“不对啊,要是普高来挖人,为什么不挖第一名肆哥,反而要挖你一个第二名啊!”
温把酒“嘘”了一声,目光温柔,“质疑的很好,下次不许质疑了。”
班上刚凝聚起来的这点离别的伤感就被弄没了,到上课之前,班上大部分人都没弄明白温把酒说的话里哪些是真的,默认温把酒说的都是假话,以为她是为了避免被追问缺考的真实原因,才胡编乱造出来的谎话,毕竟这种事儿她也不是头一回干。
下午的数学课,徐亦菲破天荒地没有第一时间讲卷子,反倒是很正儿八经地花了五分钟将温把酒从头到脚夸了一顿,从她的成绩说到为人处世,最后才说温把酒转学的事情。
那节数学课,是温把酒有史以来收到最多小纸条的一次课堂,徐亦菲也睁只眼闭只眼没多说什么。
一直以来都觉得只有微薄可怜的那点同学情谊,突然间就在离别的伤感中爆发了出来。
年级第二的“瘟神”即将转学,只用了两堂课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年级,连隔壁班的秦究都过来凑热闹,送了一沓子的草稿纸过来以表离别愁绪。
温把酒一脸冷漠地收下了这一沓子草稿纸,问:“沈肆呢?”
秦究打起哈哈:“天机不可泄露。”
温把酒没了耐心,“说人话。”
“这么说吧,如果你爸妈死了,你要去看吗?”
这什么破问题?
“废话,那当然要去。”
秦究还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那就行了。沈肆今天就是办的这种程度的大事,所以来不了学校。”
温把酒猛然间便愣住了,潜意识里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细节她漏掉了,但又反应不过来到底是什么。
原本有些烦躁郁闷的情绪似是被淋了一场大雨,一瞬间干净。
她没再去追问细节,“那明天呢?他还来吗?”
“不好说。但往年至少都要半个月,长的话一个月也有过。”
这么久?
沮丧的情绪压抑不住。
后面的几天确实如秦究所言,连着三日都不见沈肆的身影。
能用的理由已经都用完了,领新校服,去参加年级大合唱的录制,连同学录都已经收集满,只差沈肆的那一页。
田沁月女士下了最后的通牒令,要在这个周日离开维市。
不是没试过给沈肆打电话,但总是关机。
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一点空都抽不出来?消息不回,也没说找个人带话。
临走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温把酒躺在床上,悲观地思考着人生。
沈肆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凌晨一点二十七分,如果不是温把酒恰好在思考人生,十有八九怕是接不到了。
她接的匆忙,开口便问,“你还好吗?”
沈肆明显愣了一会儿才答,这么晚了,原本也没指望这通电话能被接通,谁曾想,才响了两声铃便接通了。
“嗯,还好。”
“真的还好吗?”
沈肆跪在蒲团上,夜晚的寒风将僧袍吹的哗哗作响,连带着手机传出来的声音都忽大忽小,有些听不太清。
“这么不放心?秦究和你说了?”
“没啊。他就问我如果你爸妈死了,你要去看吗?还说你要至少半个月才有可能回学校。”
沈肆轻哂,“这不是说了吗?”
“什么?”
许是夜深了,亦或者是埋在被子里太久氧气不够了,温把酒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不了这话,又或者说是不敢相信。
短暂的,两边的手机都没有传出声音。
沈肆给足了温把酒缓冲的时间,才开口,“我爸妈死了。”
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温把酒的瞌睡一下子便醒了,她觉得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但平时信口开河的那股劲儿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只能结结巴巴地来了句,“对,对不起,节哀。”
“你对不起什么?”手机里的声音慌张的显而易见,沈肆轻笑,“他们死了好几年了。”
近代以来,沈家就是靠着赌场发家的。按理说庄家就该是作壁上观,看着来往赌徒输个精光。